江家祠堂的檀木族譜在寅時初刻發出輕響,李守一的指尖剛劃過"江雪凝"的生辰頁,泛黃的宣紙突然滲出朱砂光,原本墨色的"陰年陰月"四字下,竟顯露出被朱砂覆蓋的"陽年陽月"——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上去的。
"陳公子!雪凝姑娘!"李守一的羅盤差點砸在供桌上,"族譜被人用"偷天換日"改命法動了手腳!"
陳平安的甲片在袖中發燙,借著火折子看見,族譜每代祭品的下葬日期旁都有淡淡朱砂印,唯獨到了雪凝這代,朱砂印格外清晰:"守一,改命八法裡的偷天換日,是不是用直係親屬的血,篡改生辰八字?"
"沒錯!"李守一指向雪凝的名字,"原記載是"光緒三十年陽年陽月生",卻被人用朱砂改成"陰年陰月"。"他突然望向江萬貫,"江老爺,十年前給雪凝姑娘改生辰八字的人是誰?"
江萬貫的玉佩撞在桌角,聲音發顫:"是......是周道長......他說雪凝八字太硬,需用陰年陰月養著......"
雪凝的頸後印記突然發燙,她想起周玄通教她描紅時的場景,筆尖的朱砂總帶著淡淡血腥味:"周叔叔說,我的胎記是蓮花紋,需配陰年陰月的命格,才能鎮住深潭的陰脈......"
陳平安突然發現,族譜扉頁畫著極小的鎖魂釘,釘尖指向雪凝的名字:"守一,偷天換日改的不是雪凝的八字,是整個江家祖墳的聚陰陣!"他指著族譜裡的祖墳方位圖,"原葬位是"正陽朝陽穴",被改成了"三陰歸位穴",這是斷指堂的護徒改命法!"
李守一的羅盤瘋狂旋轉,指針直指族譜中央:"《青囊經》說,改命需借血親之血,雪凝姑娘的族譜頁上......"他突然掀開紙頁,發現背麵用屍血寫著"周玄通借血改命,江家第三房內應","江家內鬼是三房的人!"
雪凝的指尖劃過屍血字跡,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井底看見的骸骨,腰間掛著的雙姓玉佩正是三房標記:"周叔叔當年墜崖前,曾和三房的江叔公密談......"
祠堂的長明燈突然爆芯,照亮族譜裡夾著的黃紙——那是周玄通的血書,邊角繡著斷指堂印記:「雪凝命格屬陽,若用陰年陰月改之,需借江家三房直係血,方能騙過聚陰陣」。字跡下方,蓋著三房的族徽印。
"是三爺爺......"江萬貫突然癱坐在地,"十年前他突然支持遷墳,原來早就和周道長聯手......"
陳平安的甲片映出十年前的畫麵:周玄通跪在三房祠堂,掌心滴著血,與江叔公的手同時按在族譜上,背後的屏風刻著完整的斷指堂護徒陣。他突然明白,周玄通根本不是背叛,是用自己的三陰血,聯合江家內鬼,將雪凝的陽年命格,偽裝成聚陰陣需要的純陰體質。
"雪凝的純陰血是假的。"陳平安的聲音發顫,"周師叔用自己的斷指血,混著三房的血,在族譜上畫了替命符,讓江家的聚陰陣,錯把他的血當成了祭品血......"
雪凝的眼淚滴在族譜的朱砂印上,陰年陰月的字跡突然崩裂,露出底下的陽年陽月,而周玄通的血書,此刻顯露出第二行字:「平安的半陰血,雪凝的假純陰血,可破聚魂台」。
"所以王崇煥一直在追的純陰血,"李守一的羅盤指向深潭,"其實是玄通師叔的三陰血!他篡改族譜,就是要讓江家的地脈,把他當成第十九代祭品......"
祠堂的地磚突然震動,陳平安看見,族譜上的祖墳方位圖正在變化,原本指向深潭的三陰歸位穴,漸漸轉回正陽朝陽穴,而深潭方向,傳來鎖鏈崩斷的輕響。
"周叔叔的鎖魂釘......"雪凝抓住陳平安的手,"在族譜改命的瞬間,又斷了一枚......"
陳平安望向族譜裡周玄通的血書,發現最後畫著個戴鬥笠的灰衣人,正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刻進江家祖墳的地脈:"十年前遷墳時,師叔不僅改了雪凝的命格,還把自己的魂魄,封進了江家的聚陰陣......"
江萬貫突然指著族譜的最後一頁,那裡貼著張泛黃的婚書,男方姓名處寫著"周玄通",女方正是雪凝的母親:"當年周道長說,要護雪凝長大,需與江家結親......"
雪凝的指尖劃過婚書,發現落款日期正是她出生那日,而婚書背麵,用斷指血寫著:「雪凝,若你看見這些,師叔的魂魄已與江家祖墳同壽,護你直到三魄歸位」。
祠堂的密道突然傳來響動,陳平安看見,密道深處飄著盞引魂燈,燈芯正是周玄通獨有的青色,而燈影裡,隱約可見具穿著三房服飾的骸骨,手腕上戴著和周玄通相同的青銅戒指。
"那是......三房江叔公的骸骨!"李守一的羅盤指向骸骨心口,"他心口嵌著斷指堂令牌,分明是用自己的命,替玄通師叔擋了聚陰陣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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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突然想起周玄通在引魂幡手劄裡的話:「江家三房,是斷指堂最後的暗樁」。她的眼淚滴在骸骨手腕的戒指上,戒指突然發出微光,映出十年前的雪夜——周玄通抱著繈褓中的她,跪在三房祠堂,江叔公舉著族譜,眼中帶著決然。
"周叔叔,"雪凝輕聲說,"您用自己的命,換了我十年平安......"
陳平安握緊甲片,發現甲片上的"忠勇"二字,此刻與族譜的護徒陣共鳴,竟在地麵投出深潭底的聚魂台。他看見,王崇煥正在台中央咆哮,手中引魂幡吸不到雪凝的血,反而在吸收周玄通的三陰血。
"走,"陳平安拽起雪凝,"族譜的改命法,讓周師叔成了聚魂台的假爐鼎,現在該我們去深潭,揭穿王崇煥的陰謀。"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此刻亮如白晝,她知道,周玄通的護徒符,不僅藏在族譜的朱砂印裡,更藏在江家三房的骨血裡,藏在每代祭品的玉佩裡,藏在深潭底的還陽草裡。
當三人衝出祠堂時,渝州城的天空突然飄起血雨,每滴雨水都映著周玄通的虛影,他正對著江家祖墳方向,緩緩跪下——那是斷指堂傳人向護徒陣的最後致敬。
"陳公子,"雪凝望著血雨,"周叔叔在族譜裡留的婚書......"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婚書共鳴,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他知道,前方是王崇煥的終極陷阱,是聚魂台的最後鎖陣,是周玄通的魂魄歸處,但他不怕,因為族譜的改命密碼告訴他們,周玄通的護徒執念,早已融入江家的地脈,融入他們的骨血,融入楚墨將軍的三魄。
深潭的水在遠方翻湧,陳平安和雪凝望著鷹嘴崖的方向,看見深潭底的聚魂台已經亮起,七枚鎖魂釘在台中央閃爍,而中央的位置,周玄通的虛影正對著他們微笑,袖口的斷指血在水麵畫出護心符。
"雪凝,"陳平安輕聲說,"周師叔用族譜改命,是為了讓我們有破陣的機會。"
雪凝握住他的手,頸後的印記與他胸口的血契共鳴:"對,我們帶著族譜的密碼,帶著周叔叔的護徒符,去深潭,帶他回家。"
深潭的引魂燈在水麵閃爍,照亮了通往聚魂台的石階,而每一級石階上,都刻著周玄通的斷指血符,和族譜的改命密碼,連成一片,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
而此時的江家祠堂,族譜的朱砂印突然全部崩裂,露出周玄通十年前刻在紙頁間的最後留言:「平安,雪凝,族譜的陰年陰月,是師叔給王崇煥的假餌。記住,真正的破陣密碼,在你們相握的掌心裡,在楚墨將軍的甲胄裡,在斷指堂的護徒執念裡」。
字跡漸漸消散,唯有斷指堂的印記,永遠留在族譜的扉頁,留在江家的祖墳,留在陳平安和雪凝的骨血裡,等待著七月十五的子時,等待著三魄聚齊的那一刻,等待著護徒執念的最終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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