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嘴崖的古井在寅時突然沸騰,陳平安剛把鐵鉤甩進井裡,水麵就炸開青紫色的光,鉤子勾住的不是水草,而是具纏著甲胄碎片的骸骨,肋骨間夾著卷浸滿血的羊皮卷。
"陳公子,骸骨的手腕......"雪凝的聲音在晨霧裡發顫,頸後的雙姓共生紋與骸骨甲胄共鳴,"戴著和周叔叔相同的青銅戒指!"
井水突然清澈如鏡,映出骸骨胸口的蓮花紋——和雪凝頸後印記分毫不差。陳平安借著火折子看清,羊皮卷封麵用屍血寫著"楚墨生平誌",邊角繡著斷指堂的護徒符,每道紋路都纏著鎖魂釘。
"是楚墨將軍的手記。"林九的銅錢劍抵住井欄,劍穗上的五帝錢隻剩殘渣,"當年他與江家初代立契,自願以活屍之身鎮護地脈。"
李守一的羅盤剛靠近骸骨,天池裡的水銀突然凝結成甲胄形狀:"師父!《青囊經》說"活屍術需三陰血養魂",楚墨將軍每代都要借江家祭品的血續魂......"
雪凝的指尖劃過羊皮卷,卷首畫著千年前的戰場,楚墨將軍單膝跪地,手中斷刀抵住江家初代的胸口,而他自己的心臟位置,嵌著片青銅甲胄——正是陳平安隨身攜帶的那枚。
"貞元十七年,吾受江公之托,以活屍術鎮鷹嘴崖陰脈。"雪凝念出卷首的血字,眼淚滴在泛黃的紙頁上,"每六十年需以三陰血脈滋養,否則陰脈倒灌,渝州成鬼域。"
陳平安的甲片突然發燙,映出古井底部的陣圖:七枚鎖魂釘呈北鬥狀排列,中央刻著"江周共生"的契約紋,而陣圖邊緣,密密麻麻全是周玄通的斷指血符。
"周叔叔十年前改遷祖墳,"陳平安的聲音發顫,"其實是在修複楚墨將軍的活屍陣,用自己的三陰血,代替江家祭品的純陰血......"
羊皮卷突然發出低吟,內頁浮現出楚墨與周玄通的對話殘影:「玄通,斷指堂的護徒符,可與江家血脈共生。」「將軍放心,吾以斷指立誓,必護江家十九代祭品,直至三魄歸位。」
雪凝的頸後印記突然分裂成三瓣,每一瓣都映著楚墨的甲胄、周玄通的斷指、還有她自己的蓮花紋:"原來周叔叔的斷指血,早就和楚墨將軍的活屍術,還有我的血脈綁定了......"
林九突然從骸骨懷中取出片甲胄碎片,與陳平安的甲片嚴絲合縫:"當年玄通說,楚墨的三魄散在渝州地脈,現在看來,天魄鎮深潭,地魄守古井,人魄......"
"在平安體內。"李守一的羅盤指向陳平安胸口,"玄通師叔用斷指血為引,把楚墨的人魄,封進了平安師兄的半陰血裡!"
羊皮卷的血字突然流動,顯露出周玄通的批注:「雪凝的純陰血是假,吾以三陰血替之。聚魂台若啟,吾之魂魄,便是楚墨還陽的最後一道符。」字跡周圍,刻著三十七道斷指痕跡,正是他為村民擋災的次數。
陳平安望著骸骨手腕的戒指,戒麵"忠"字泛著冷光,突然想起周玄通墜崖前的話:"平安,遇到危險就跑。"原來這句話,是斷指堂護徒咒的最後一道符,用命換命的符。
"雪凝,你看!"他指著羊皮卷末頁的星圖,"聚魂台的陣眼,就在古井與深潭的地脈交彙處,而啟動陣眼的鑰匙......"
"是江家的純陰血,斷指堂的三陰血,還有楚墨的甲胄。"雪凝接過話頭,頸後的印記與骸骨胸口的蓮花紋共鳴,"周叔叔用十年時間,把自己煉成了這把鑰匙的刀鞘......"
古井突然震動,骸骨的甲胄碎片發出龍吟,竟在水麵投出深潭底的聚魂台。陳平安看見,王崇煥正將引魂幡插入陣眼,幡麵繡著周玄通的生辰八字,而幡尾垂著的,是三十七根斷指——每根都刻著他和雪凝的名字。
"周叔叔的斷指......"雪凝的眼淚滴在骸骨的戒指上,戒指突然發出強光,映出周玄通在深潭底的虛影,"他把每根斷指,都煉成了護我們的符......"
羊皮卷的血字突然全部亮起,組成完整的護徒陣圖:"雪凝的蓮花印記,是楚墨將軍的護墓魄;平安的甲片,是將軍的忠勇魂;而吾之斷指血,是連接人魄與地魄的橋。"
林九的劍尖突然顫抖,指向古井深處:"玄通在密卷裡留了破陣口訣——"三陰歸位,斷甲碎幡,雙姓共生,護徒成仁"。"他突然看向陳平安,"平安,你的血,能激活楚墨的人魄。"
陳平安點頭,咬破指尖,鮮血滴在骸骨胸口的蓮花紋。骸骨突然發出清鳴,甲胄碎片化作流光,融入他胸口的血契印記。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蘇醒,那是楚墨將軍的忠勇,是周玄通的護徒執念,在他的血脈裡共鳴。
"雪凝,用你的血,喚醒地魄。"陳平安握住雪凝的手,甲片與她頸後的印記共鳴,"周師叔說過,護徒不是一個人的路,是兩個人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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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含淚點頭,指尖血滴在羊皮卷的契約紋上。古井的水突然分成兩半,露出井底的密道,石壁上刻滿周玄通的斷指血符,每道符紋都在指引深潭方向。
"走,"陳平安拽起雪凝,"帶著楚墨將軍的生平誌,去深潭接周師叔回家。"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此刻亮如白晝,她感覺體內的雙姓血脈在沸騰,江家的血脈與斷指堂的血,在楚墨的甲胄光芒中,終於融為一體。而陳平安體內的人魄,正與這股力量共鳴,形成完整的三魄。
當兩人衝進密道時,古井傳來萬鬼哭嚎,羊皮卷的血字在石壁顯形,那是周玄通的絕筆:「平安,雪凝,楚墨的三魄,就在你們相握的掌心裡。若吾魂散,便將斷指埋在義莊槐樹下,那裡有給你們的婚書......」
深潭方向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陳平安感覺胸口的血契印記劇烈震動,他知道,那是周玄通的最後一枚鎖魂釘在碎裂,是師叔在用最後的力量,為他們打開聚魂台的大門。
雪凝望著手中的羊皮卷,發現背麵不知何時多了行血字:「護徒一念,斷指千劫,江周共生,楚墨還陽」。那是楚墨將軍與周玄通的共同信念,在千年後,終於在他們的血脈裡傳承。
"陳公子,"雪凝輕聲說,"周叔叔留給我們的,從來不是密卷,是護徒的信念。"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的玉佩共鳴,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他看見,聚魂台中央的周玄通虛影,正對著他們微笑,手腕上的鎖魂釘碎成光點,融入楚墨的甲胄光芒。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分開,露出刻著雙姓紋的石階,每一級都泛著微光。陳平安和雪凝相視而笑,手牽手踏上石階,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片,在護徒符的光芒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傳承。
而此時的聚魂台,王崇煥正瘋狂地催動引魂幡,卻發現幡麵的三陰血光芒,竟全被楚墨的甲胄吸收。他突然看見,幡麵中央浮現出雙姓共生紋,那是千年契約的顯形,也是周玄通十年布局的終極答案。
"不可能......"王崇煥的聲音帶著顫抖,"楚墨的三魄明明......"
話未說完,護徒符的光芒突然籠罩聚魂台,周玄通的虛影在光芒中顯形,手腕上的斷指碎片,此刻化作萬千光點,融入陳平安和雪凝的印記。他望向這對年輕人,眼中滿是欣慰,卻也帶著不舍。
"平安,雪凝......"虛影輕聲說,"楚墨的生平誌,你們終於看懂了......"
話音未落,虛影消散,聚魂台的七枚鎖魂釘同時崩裂,楚墨將軍的三魄虛影從深潭升起,與陳平安、雪凝的印記共鳴,形成完整的甲胄光影。而深潭底,周玄通的道袍突然浮現,袖口的朱砂印,此刻與雙姓共生紋完全吻合。
雪凝摸著頸後的印記,發現那裡的雙姓共生紋,此刻已變成楚墨甲胄的護心印,江與周,護與徒,在她的骨血裡,在陳平安的甲片裡,在楚墨將軍的甲胄裡,永遠地交織在了一起。
"陳公子,"雪凝望著深潭底的道袍,"我們回家吧,帶周叔叔回家。"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的玉佩發出強光,照亮了聚魂台的出口。他知道,前方還有最後的決戰,王崇煥不會輕易放棄,但他不怕,因為他們手中,有楚墨的生平誌,有周玄通的斷指血,有斷指堂的護徒信念。
深潭的水在他們身後合攏,卻在水麵留下雙姓共生紋的倒影,那是周玄通和楚墨將軍留給他們的,最後的傳承印記,也是護徒信念的永恒象征,永遠不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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