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的水霧漫進西醫館地下室時,陳平安的指甲正深深掐進掌心。雪凝剛跨過石階,他突然聽見耳後傳來鎖魂釘的蜂鳴,低頭看見自己的甲片在袖中瘋狂震顫,映出深潭底周玄通的虛影——對方手腕的最後一枚鎖魂釘,正泛著刺目的紅光。
"陳公子?"雪凝的聲音帶著疑惑,"你的眼睛......"
話音未落,陳平安突然感覺有團火從胸口炸開,頸後的血契印記像被烙鐵燙過,視線瞬間被血色浸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陌生,帶著楚墨甲胄的金屬共鳴:"雪凝,過來。"
雪凝本能地後退,卻看見陳平安的瞳孔裡翻湧著深潭的黑水,袖口的斷指堂符紙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陰煞教的引氣紋:"平安,是我......"
"聚魂台需要人魄歸位。"陳平安的腳步不受控製地逼近,腰間的甲片碎片突然出鞘,刀刃映出他額角的冷汗,"雪凝,彆躲。"
雪凝撞翻解剖台的瞬間,監測儀的電流聲突然尖銳。她看見,陳平安握刀的手勢,正是周玄通當年教他的"斷指三連斬",但眼底的瘋狂,卻是從未見過的陰鷙。
"平安,你還記得破廟的關帝像嗎?"雪凝邊退邊摸向腰間的還陽草,"那年冬至,你偷喝我的臘八粥,周叔叔用斷指血給我們畫平安符......"
陳平安的刀刃突然頓住,血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迷茫。雪凝趁機甩出還陽草汁,卻見草汁在半空凝成周玄通的虛影,正是十年前在義莊教他們認符的模樣。
"平安,"虛影的聲音混著深潭水響,"護徒符的真意,不是犧牲,是......"
話未說完,陳平安的甲片突然發出龍吟,虛影被刀刃劈開。雪凝看見,他胸口的血契印記正在吞噬還陽草的熒光,而深潭方向,聚魂台的齒輪陣開始逆向旋轉。
"雪凝,你的血。"陳平安的聲音裡帶著掙紮,刀刃卻精準地劃過她的肩頸,"周師叔說過,純陰血能讓三魄歸位......"
雪凝的眼淚滴在刀刃上,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血月之夜。那時陳平安被僵屍咬傷,周玄通抱著他在破廟熬了整夜,用斷指血在他眉心畫了三十七道護心符,每道都混著自己的眼淚。
"平安,你看這把刀!"雪凝突然握住刀刃,鮮血順著刀身流向陳平安的掌心,"這是周叔叔送你的成年禮,刀柄刻著"護徒"二字......"
陳平安的瞳孔劇烈收縮,刀刃上的血珠突然聚成周玄通的唇語:「平安,雪凝的血,是楚墨的鑰匙,不是祭品」。記憶如潮水湧來——周玄通教他練刀時說"刀是護人的鞘",墜崖前塞給他甲片時掌心的溫度,還有每次受傷時那句"疼嗎?師叔在"。
"雪凝......"陳平安的刀刃"當啷"落地,血契印記的紅光開始褪去,"我......"
深潭突然傳來巨響,聚魂台的齒輪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陳平安感覺胸口的人魄在劇烈震動,剛才失控時的記憶碎片裡,竟混著周玄通的聲音:「平安,唯有經曆血契反噬,才能喚醒楚墨的忠勇魂」。
"陳公子,你的手!"雪凝突然驚呼,陳平安這才發現,自己掌心的血正在刀身畫出止戈符,那是斷指堂最高護徒符,需用童子血和純陰淚共同催動。
刀身的符紋發出青光,映出深潭底的周玄通虛影。對方手腕的鎖魂釘此刻隻剩層薄殼,卻對著他們露出欣慰的微笑,袖口的斷指血在水麵寫出:「平安,雪凝,血契反噬是最後的試煉」。
"周師叔他......"陳平安握緊雪凝的手,發現她肩頸的傷口正在被甲片的光芒治愈,"在用鎖魂釘的力量,逼我的人魄覺醒。"
雪凝點頭,頸後的雙姓共生紋此刻與他掌心的符紋共鳴:"剛才你失控時,刀刃始終避開了我的要害,周叔叔的護徒符,早就刻進了你的肌肉記憶裡。"
密道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響,監測儀的示波器顯示深潭地脈出現異常波動。陳平安看見,分解圖上的人魄標記正在與天魄、地魄連成一線,而聚魂台的齒輪陣,出現了三道細密的裂縫。
"三息漏洞!"陳平安撿起染血的刀,刀刃上的止戈符與甲片共鳴,"周師叔說的三息漏洞,是血契覺醒的瞬間!"
雪凝望著他重新清明的雙眼,突然發現他眼底多了抹甲胄的金光:"陳公子,你的人魄......"
"和楚墨的忠勇魂共鳴了。"陳平安拽起她衝向深潭,甲片在石壁劃出北鬥軌跡,"剛才失控時,我看見楚墨將軍的記憶——他被叛軍斬成兩段時,想的不是自己,是護著江家掌門退到深潭。"
深潭的水在他們麵前翻湧,陳平安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融合:周玄通的斷指血在修複血契裂痕,楚墨的人魄在喚醒甲胄的記憶。當他踏進水階的瞬間,掌心的止戈符突然化作三十七道流光,飛向深潭底的聚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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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雪凝......"周玄通的虛影在水麵顯形,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血契覺醒後,你們有三息時間——用雪凝的純陰血染紅甲片,用你的忠勇魂震碎鎖魂釘......"
話未說完,陳平安突然感覺血契印記再次發燙,深潭底的王崇煥正將引魂幡刺入聚魂台,幡麵的陳平安生辰八字正在吸收他的人魄力量。而周玄通的虛影,正被七枚鎖魂釘緩緩拖向幡麵。
"雪凝,動手!"陳平安將甲片按在雪凝掌心,"用你的血,喚醒楚墨的天魄!"
雪凝咬牙咬破舌尖,鮮血滴在甲片的"忠勇"二字上。刹那間,深潭水炸起萬丈光芒,楚墨將軍的天魄虛影破水而出,甲胄上的蓮花紋與雪凝頸後印記完全重合,而陳平安體內的人魄,正化作流光融入虛影的胸口。
"將軍......"雪凝的眼淚滴在甲胄碎片上,十年前井台看見的跪坐身影,此刻終於顯露出完整真容。
楚墨的虛影衝她點頭,目光轉向陳平安:"少年,你的忠勇魂,比當年的我更烈。"他突然望向深潭底,"玄通的魂魄,就在聚魂台中央,去帶他回家。"
陳平安握緊染血的刀,刀刃上的止戈符與深潭地脈共鳴。他看見,聚魂台的齒輪陣正在倒計時,三道裂縫對應著三息時間,而周玄通的虛影,正對著他們比出"護"的手勢,那是斷指堂護徒的最終印記。
"雪凝,"陳平安轉頭,眼中倒映著深潭的青光,"三息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彆鬆開我的手。"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胸口的血契終於完全融合:"陳公子,我相信你,就像周叔叔相信我們一樣。"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沸騰,陳平安握著雪凝的手,帶著楚墨的三魄虛影,衝向聚魂台的裂縫。此刻的他終於明白,周玄通讓他經曆血契失控,不是詛咒,是要他在劇痛中覺醒,成為能護著雪凝、護著斷指堂、護著楚墨將軍的破陣人。
而深潭底的周玄通,望著他們衝來的身影,手腕上的鎖魂釘"哢嗒"完全碎裂。他知道,自己的護徒使命即將完成,那個曾在破廟哭著找他的小平安,如今已能握著染血的刀,帶著雪凝的信任,劈開聚魂台的最後防線。
"平安,雪凝......"虛影輕聲說,"護徒的路,你們要自己走了......"
話音未落,聚魂台的齒輪陣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陳平安和雪凝的身影,在楚墨將軍的甲胄光芒中,化作兩道流光,刺破深潭的黑暗,朝著周玄通的方向,全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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