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石階的青苔在雪凝腳下滲出熒光時,她突然踉蹌著撞進陳平安懷裡。護心鏡的青光映出她此刻的雙眼——瞳孔邊緣泛著幽綠,像深潭水凝結成的琥珀,竟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屍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黑絲形態,向五星連珠方位彙聚。
"雪凝,你的眼睛......"陳平安的甲片在袖中發燙,映出她眼底流轉的地脈紋路,"是夢契的副作用?"
雪凝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黑絲在她眼中漸漸顯形為鎖鏈狀:"能看見屍氣流動了......那些黑絲,是陰河的屍氣線,它們在織網......"話音未落,瞳孔突然收縮,所有黑絲竟同時轉向陳平安,在他胸口彙聚成引魂幡的虛影。
"陳公子!"雪凝的指尖劃過他胸口的血契印記,黑絲觸碰到甲片的瞬間發出滋滋聲,"五星連珠的"煞心"在你體內!"
林九的銅錢劍突然指向深潭中央:"玄通在《護徒秘典》寫過,三陰體質者開靈眼,能看見地脈病灶。雪凝,你看見的煞心,是不是對應聚魂台的陣眼?"
雪凝點頭,幽綠瞳孔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七枚鎖魂釘此刻化作七根黑柱,每根都連著陳平安的甲片碎片:"每道屍氣線都刻著周叔叔的斷指紋,可它們在吸收陳公子的半陰血......"
李守一的監測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示波器曲線在雪凝眼中顯形為逆位北鬥:"平安師兄的地脈頻率,和聚魂台完全同步了!那些屍氣線,是王崇煥用引魂幡布的"三陰歸寂陣"......"
陳平安突然感覺有冰錐刺進眉心,甲片碎片在掌心劇烈震顫,竟顯形出周玄通的留言殘影:「平安,你的半陰血是煞陣靶心,雪凝的三陰眼,是破陣的羅盤」。他這才想起,河底密洞的筆記裡,周玄通早就在他血脈裡埋了"護徒錨點"。
"雪凝,用三陰眼找陣眼!"陳平安拽住她冰涼的手,"周師叔說過,煞陣的核心,藏在最亮的屍氣線儘頭......"
雪凝的幽綠雙眼掃過深潭,突然看見陰河源頭飄著片泛金的斷指——那是周玄通的左手食指,斷口處的血珠正被屍氣線包裹,像煞陣的核心誘餌。更駭人的是,斷指周圍漂浮著三十七道護徒符,正是周玄通這些年為他們擋過的劫數。
"在那裡!"雪凝指向深潭最深處,"煞心是周叔叔的斷指,王崇煥用它當誘餌,引陳公子的血激活聚魂台......"
話未說完,所有屍氣線突然加速收縮,陳平安感覺胸口的人魄被猛地一拽,甲片碎片竟開始脫離掌心。雪凝的稻草人突然自燃,稻草灰在空中顯形周玄通的手勢:「雪凝,用眼淚激活斷指血符!」
"陳公子,接住!"雪凝咬破舌尖,混著眼淚的血珠甩向斷指,"周叔叔的斷指,隻認我們的雙姓血......"
斷指在血珠觸碰的瞬間發出清鳴,三十七道護徒符同時顯形,竟將屍氣線反拽向聚魂台。陳平安看見,每道符紋都刻著他和雪凝的乳名,周玄通的斷指血,早就把煞陣的鎖鏈,煉成了護徒的引魂繩。
"雪凝,你的眼睛......"陳平安望著她眼底流轉的青光,發現幽綠瞳孔中央,竟顯形出楚墨甲胄的蓮花紋,"是三陰眼,也是楚墨的地魄在覺醒......"
雪凝點頭,幽綠雙眼突然看清深潭地脈的走向——所有屍氣線的交彙處,正是周玄通墜崖的位置,那裡埋著塊刻滿鎖魂釘的石碑,碑麵用斷指血寫著「護平安雪凝,斷指永不滅」。
"李守一,測石碑的地脈!"雪凝的指尖劃過空氣,屍氣線在她手下自動分開,"那是周叔叔的護徒碑,王崇煥的煞陣,其實是他用斷指血養的護心陣......"
監測儀的指針突然歸零,李守一的聲音帶著哭腔:"雪凝姑娘,石碑的波動頻率,和玄通師叔的心跳一致......"
深潭底傳來引魂幡的尖嘯,王崇煥的身影從屍氣中顯形,手中舉著染血的斷指:"江雪凝!你以為開靈眼就能破陣?聚魂台的三陰歸寂陣,要的就是陳平安的半陰血祭......"
陳平安的甲片突然飛出,懸在雪凝眼前,映出王崇煥手中的斷指——那根本不是周玄通的,而是用引魂幡偽造的煞器。真正的斷指,此刻正躺在雪凝頸後的印記裡,發出極淡的青光。
"王崇煥,你手裡的斷指是假的!"陳平安的聲音混著甲片龍吟,"周師叔的斷指,早在十年前就融進了雪凝的血脈,還有我的甲片......"
雪凝的幽綠雙眼突然看清真相,王崇煥腳下的屍氣線,其實是周玄通提前布好的護徒陣,每道黑絲裡都藏著"護"自斷指紋。她突然想起,周玄通在西醫館說過:"最危險的煞陣,往往藏著最安全的護心符。"
"陳公子,踩住屍氣線的"護"字!"雪凝拽著他左躲右閃,每步都踏在斷指紋路中央,"周叔叔把煞陣的路線,刻成了我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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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在屍氣網中踏出"平安雪凝"四字時,深潭底的護徒碑突然發出強光,三十七道護徒符從天而降,將王崇煥的引魂幡釘在聚魂台。陳平安看見,每道符紋都在吸收屍氣,卻在中心顯形周玄通的笑臉。
"雪凝,你的三陰眼,"陳平安握緊她的手,發現她眼底的幽綠正在消退,"能看見周師叔藏在煞陣裡的護徒符......"
雪凝點頭,最後看了眼深潭地脈,發現所有屍氣線都在向護徒碑彙聚,形成個巨大的"護"字:"周叔叔早就知道,王崇煥會用三陰歸寂陣,所以把我們的名字,刻進了地脈的骨血裡。"
深潭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陳平安感覺胸口的人魄與楚墨的天魄劇烈共鳴,甲片碎片在他掌心拚出完整的楚墨甲胄,心口處的蓮花紋,與雪凝頸後的印記完全重合。
"陳公子,"雪凝望著他重新清明的雙眼,"三陰眼的綠光,是不是周叔叔留給我們的最後護徒符......"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頸後的印記在深潭青光中連成一線:"是他用斷指血,在我們血脈裡開的眼,讓我們看見,再黑暗的煞陣,也藏著護徒的光。"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沸騰,陳平安和雪凝相視而笑,手牽手走向聚魂台。雪凝知道,雖然三陰眼的副作用讓她暫時失明,但周玄通的斷指血,早已在她眼底種下了護徒的種子,讓她在黑暗中,也能看見地脈裡的護徒符。
當兩人踏上聚魂台的石階時,雪凝突然感覺頸後印記一陣劇痛,三陰眼的餘韻讓她再次看見地脈真相——五星連珠的煞心處,周玄通的虛影正站在護徒碑前,對著他們比出"歸位"的手勢,而楚墨的甲胄,正將他的虛影,護在最中央的位置。
"周叔叔,"雪凝輕聲說,"我們帶著三陰眼的光,來破陣了......"
深潭底傳來引魂幡的崩裂聲,陳平安感覺胸口的甲胄愈發溫暖,那是楚墨的忠勇,是周玄通的護徒執念,在他們的血脈裡,在地脈的共鳴中,終於凝成了最強大的護徒符。
雪凝摸著頸後的印記,感覺楚墨的地魄與周玄通的斷指血在血管裡流淌,那是護徒的信念在沸騰,是斷指堂的傳承在歌唱。她知道,無論前方是什麼,他們都能走下去,因為三陰眼的覺醒已經告訴他們,護徒符的力量,藏在地脈的每個角落,藏在他們相握的掌心裡,永不熄滅。
深潭的水在他們身後合攏,卻在水麵留下永不褪色的護徒印。陳平安和雪凝知道,屬於他們的護徒傳奇,即將在聚魂台前迎來終章——他們會帶著三陰眼的光,帶著周玄通的斷指血,在屍氣彙聚的煞心中,畫出最亮的護徒符,讓千年的煞陣,永遠消失在護徒的星光裡。
雪凝望向深潭底的護徒碑,發現碑麵的斷指紋路,此刻正發出微光,那是周玄通的斷指血,是師叔在告訴他們,護徒的路,從來都不是靠眼睛看,而是靠心去感受,靠信念去照亮。
"陳公子,"雪凝輕聲說,"等破了聚魂台,我們就去義莊,把周叔叔的斷指血,釀成護徒的燈油,讓長明燈永遠亮著。"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的印記共鳴,映出深潭底的周玄通虛影。他看見,虛影站在崩塌的陣眼裡,對著他們比出"護徒"的手勢,而楚墨的甲胄,正將他的虛影,護在最中央的位置。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分開,露出刻著護徒符的石階,每一級都泛著微光。陳平安和雪凝手牽手踏上石階,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片,在三陰眼的餘韻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破陣鑰匙。而遠處的聚魂台,正籠罩在護徒符的星光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等待著護徒執念的最終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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