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石階的青光在雪凝第三次咬破舌尖時突然變得渾濁,她剛把掌心按在聚魂台的蓮花凹槽,頸後的甲胄印記就像被扔進冰窟,楚墨的地魄虛影在她瞳孔裡劇烈震顫,甲胄鱗片竟開始透明化。
"雪凝姑娘!"李守一的監測儀摔在地上,"地脈波動降到臨界值,楚墨的地魄和你的印記頻率脫節了......"
雪凝的稻草人在懷中瘋狂掙紮,稻草繩指向她泛青的眼尾——那裡不知何時爬滿蛛網狀的金色紋路,正是夢契過度的反噬。更駭人的是,楚墨的虛影正握著她的手腕,指尖穿過她的掌心,像隨時會被引魂幡的陰風卷走。
"雪凝,彆再用夢契了......"楚墨的聲音混著深潭冰裂聲,護心鏡上的蓮花紋裂成碎片,"我的地魄,快被你吸乾了......"
夢境?千年戰場雪凝猛然墜入楚墨的記憶深海,這次沒有血色殘陽,隻有片漂浮著甲胄碎片的虛無。楚墨的虛影跪在中央,左腕的"玄"字刺青正在崩解,每道裂痕都滲出周玄通的斷指血。
"將軍......"雪凝的眼淚砸在虛無中,發現自己的指尖也在透明化,"周叔叔的斷指血,不是能維係夢契嗎?"
楚墨抬頭,眼尾的疤痕與周玄通墜崖時的傷口重合:"玄通的斷指血,早就在十年前的破廟雪夜,全融進了你的骨血。"他望向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現在的我,不過是地脈裡的一縷執念......"
雪凝突然想起,周玄通在西醫館說過的話:「夢契如油燈,燈油是夢者的魂魄。」她的指尖撫過楚墨腕間的斷指痕,發現那裡纏著根極細的紅線,另一端係著她頸後的印記。
"這是周叔叔留的引魂線......"雪凝的聲音哽咽,紅線突然發出青光,顯形出周玄通的留言殘影,「雪凝,楚墨的地魄是你的護心鏡,但護心鏡碎了,鏡子裡的人,也要跟著碎......」
現實中的陳平安突然感覺胸口劇痛,符紙鎧甲的鱗片大片剝落,露出底下與楚墨天魄共鳴的血契印記。他看見,雪凝的身影正在聚魂台前搖晃,楚墨的虛影半透明地環著她,像在替她承受地脈反噬。
"雪凝!"陳平安的甲片斬向引魂幡殘影,卻穿過對方指尖,"守一的監測儀說,你的地魄在逆流......"
雪凝的三陰眼在劇痛中亮起,看見深潭地脈裡,楚墨的地魄正被引魂幡的黑霧一點點剝離,而她的印記,像塊磁石般吸附著即將消散的虛影。更震撼的是,地脈深處的每條引氣符,都刻著周玄通的"護雪凝"三字。
"陳公子,"雪凝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掌心按在自己頸後,"楚墨的地魄,是周叔叔用斷指血為我築的牆。現在牆要倒了,我不能讓周叔叔的心血白費......"
楚墨的虛影突然笑了,護心鏡碎片在她掌心拚出周玄通的笑臉:"傻姑娘,玄通用三十七根斷指,不是讓你陪我消散,是讓你帶著護徒符,走完剩下的路......"
雪凝搖頭,眼淚滴在楚墨的甲胄碎片上,碎片突然發出清鳴,顯形出周玄通在井底留的血字:「雪凝的純陰血,是楚墨地魄的歸處。」她突然明白,夢契的終極,不是獲取記憶,是讓地魄,在她的血脈裡,真正歸位。
"將軍,"雪凝抱住逐漸透明的虛影,發現自己的印記正在吸收甲胄碎片,"周叔叔說過,護徒不是一個人的犧牲,是兩個人的共生......"
楚墨的虛影怔住,護心鏡中央突然顯形出周玄通的斷指血陣:"原來玄通在你體內種的,不是夢契,是斷指堂的"魂魄共生術"。他早就算準,王崇煥會用引魂幡抽我的地魄,所以讓你......"
"讓我成為楚墨地魄的容器。"雪凝的聲音混著深潭轟鳴,頸後的印記突然分裂成楚墨的甲胄紋,"周叔叔的斷指血,早就在我和將軍之間,織了張護徒的網。"
現實中的李守一突然指著監測儀,示波器曲線竟呈現出雙魂共振的波形:"平安師兄!雪凝姑娘的地魄和楚墨的地魄,在進行魂魄共生......"
陳平安的甲片映出深潭地脈,看見周玄通的虛影站在地脈節點,斷指血順著紅線流入雪凝的印記:"雪凝,彆用夢契強留將軍,周師叔的共生術,需要你心甘情願的接納......"
雪凝閉著眼,任由楚墨的地魄虛影穿透自己的掌心,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紮根——是楚墨的忠勇,是周玄通的護徒念,在她的純陰血裡,終於有了真正的歸處。當她再次睜眼時,楚墨的虛影已經半透明地融入她的印記,護心鏡的蓮花紋,此刻與她頸後的甲胄印記完全重合。
"雪凝,"楚墨的聲音輕得像還陽草的花香,"玄通在柏林醫學院,用自己的三陰血,給你打了副護心鏡。現在護心鏡碎了,你......"
"護心鏡碎了,還有護徒符。"雪凝的指尖撫過印記,發現那裡多了道斷指紋,"周叔叔的斷指血,早就在我心裡,刻了道永遠碎不了的護徒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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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潭底傳來引魂幡的尖嘯,陳平安感覺胸口的天魄與楚墨的地魄產生共鳴,符紙鎧甲竟在他掌心凝聚出楚墨的完整甲胄。他看見,雪凝的印記正在吸收深潭地脈的青光,而楚墨的虛影,正通過她的瞳孔,看向千年未見的星空。
"陳公子,"雪凝轉身望向他,眼中流轉著楚墨的地魄光芒,"周叔叔的共生術,其實是道護徒的選擇題......"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的印記共鳴,映出深潭底的周玄通虛影。對方正對著他們比出"歸位"的手勢,而聚魂台的陣眼,此刻正亮如白晝。
"雪凝,"陳平安拽起她的手,符紙鎧甲的鱗片在深潭青光中發出龍吟,"周師叔的共生術,從來不是讓你們消散,是讓護徒的信念,在你們的血脈裡,永遠共生。"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掌心的甲片共鳴,她知道,楚墨的地魄沒有消散,而是與她的印記共生,成為她血脈裡的一部分。那些曾讓她恐懼的夢契反噬,那些讓她心疼的虛影消散,都是周玄通的護徒布局,讓她在最後時刻,明白護徒的真意。
當兩人再次踏上聚魂台的石階時,雪凝感覺楚墨的地魄在她體內輕輕震動,像在訴說千年的忠勇與十年的護徒執念。她知道,前方是王崇煥的終極煞陣,是聚魂台的最後鎖陣,是周玄通的魂魄歸處,但她不怕,因為楚墨的地魄,周玄通的斷指血,都在她的血脈裡,與她共生。
"將軍,"雪凝輕聲說,"我們帶著周叔叔的護徒符,去破陣了。"
深潭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陳平安感覺胸口的天魄與人魄完全融合,甲胄的青光映亮整個深潭。他看見,王崇煥的引魂幡正在瘋狂吸收地脈靈氣,卻在觸碰到雪凝的印記時,如冰雪般融化。
雪凝摸著頸後的印記,感覺楚墨的地魄與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那是周玄通的斷指血在歌唱,是護徒的信念在沸騰。她知道,無論前方是什麼,她都能走下去,因為夢契的危機已經告訴她,護徒的路上,最堅固的護徒符,不是維係虛影,而是讓信念,在血脈裡,永遠共生。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沸騰,陳平安和雪凝相視而笑,手牽手走向聚魂台。他們知道,屬於他們的護徒傳奇,即將在聚魂台前迎來終章——他們會帶著楚墨的地魄,帶著周玄通的斷指血,在聚魂台的鎖魂釘前,畫出最亮的護徒符,讓千年的煞陣,永遠消失在護徒的光芒裡。
雪凝突然指著深潭底的聚魂台,那裡的陣眼處,周玄通的虛影正對著他們微笑,斷指血在水麵寫出:「護徒者,共生也。」她知道,那是師叔在告訴他們,護徒的終旨,不是犧牲,是讓護徒的信念,在彼此的血脈裡,永遠共生,永遠流傳。
深潭底傳來引魂幡的尖嘯,陳平安感覺胸口的甲胄愈發沉重,那是楚墨的三魄在彙聚,是周玄通的斷指血在沸騰。他知道,王崇煥的最後煞招即將到來,而他們的共生護徒符,早已在夢契的危機中,變得無堅不摧。
"雪凝,"陳平安望著她眼中的深潭倒影,"周師叔的共生術,教會我們護徒的終極——不是挽留,是讓護徒的信念,在共生中,永遠不滅。"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掌心的甲片共鳴,她知道,屬於他們的護徒傳奇,即將在聚魂台前迎來終章。而楚墨的地魄,周玄通的斷指血,他們相握的掌心,都是破陣的關鍵。那些藏在夢契裡的危機,刻在共生術裡的護徒符,都是師叔用生命留的護徒密碼。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分開,露出刻著護徒符的石階,每一級都泛著微光。陳平安和雪凝手牽手踏上石階,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片,在共生護徒符的光芒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破陣鑰匙。而遠處的聚魂台,正籠罩在護徒符的光芒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等待著護徒執念的最終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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