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河底的屍氣在焚天符雨過後突然變得稀薄,陳平安的楚墨甲胄護心鏡映出前方旋渦——那裡的地脈像被撕開道傷口,黑色屍氣正從裂縫中湧出,而裂縫中央懸浮的逆北鬥祭壇,正泛著周玄通斷指血的青光。
"地脈缺口!"李守一的監測儀差點掉進陰河,"平安師兄,缺口的位置,正是萬屍養龍局的"龍喉"......"
雪凝的三陰眼穿透屍氣,看見祭壇中央的青銅柱上,周玄通的虛影被七枚鎖魂釘釘在正中央,每枚釘子都穿透他的手腕、腳踝與心臟,斷指血順著柱子流進地脈裂縫,竟在水麵拚出"護平安護雪凝"的血字。更震撼的是,他背後的祭壇石壁上,密密麻麻寫滿"忠勇"二字,每筆都帶著斷指的痛。
"周叔叔!"雪凝的稻草人掉進陰河,稻草繩指向周玄通的手腕,"鎖魂釘......是聚魂台的那七枚......"
陳平安的甲片在祭壇前發出哀鳴,終於看清周玄通的道袍早已破碎,露出的皮膚上布滿斷指血符,每道符紋都在吸收屍氣。最刺眼的是他心口的鎖魂釘,釘子周圍刻著陳平安和雪凝的生辰八字,卻被周玄通的斷指血改成了護心陣。
"玄通......"林九的銅錢劍"當啷"落地,劍穗朱砂顯形出十年前的場景:周玄通在斷指堂舊址對著祖師像磕頭,"你竟用自己的魂魄,當這地脈的塞子......"
周玄通的虛影緩緩抬頭,左眼下方的淚痣滲著血珠,那是陳平安從未見過的、真正屬於凡人的淚光:"林師兄,十年前在鷹嘴崖,我就該把這條命,還給渝州的地脈。"他望向陳平安和雪凝,"可我舍不得啊,舍不得看著平安被引魂幡吞噬,舍不得雪凝的純陰血,變成煞陣的引。"
雪凝的眼淚砸在祭壇,突然看見周玄通的記憶殘像——五年前他在西醫館地下室,用斷指血在自己脊椎刻護心符,每刀下去都咬著牙笑:"雪凝的三陰眼,將來要替師叔看遍渝州的地脈;平安的甲胄,要替師叔擋住所有的煞。"
"周師叔,"陳平安的聲音發顫,"您的斷指血,早該用來護自己......"
周玄通搖頭,斷指血在祭壇顯形出聚魂台的破陣圖:"平安,雪凝,地脈缺口的核心,是王崇煥埋的屍解仙陣眼。"他指向裂縫深處,"七枚鎖魂釘,釘的不是我的魂魄,是陣眼的七寸。"
李守一的監測儀顯示異常波形,突然指著周玄通的心臟位置:"平安師兄!玄通師叔的主魂碎片,正在通過鎖魂釘,向你們的印記遷徙......"
雪凝的三陰眼看見,周玄通的魂魄碎片正順著斷指血,流入她頸後的印記和陳平安的甲胄,每片都帶著"護徒"的執念。更駭人的是,祭壇石壁的"忠勇"血書,竟在吸收屍氣後,顯形出楚墨的甲胄紋路。
"雪凝,平安,"周玄通的虛影突然劇烈震動,"還記得師叔在義莊說的話嗎?護徒的最高境界,是讓徒兒們,在血脈裡,長出護人的甲。"他望向陳平安的甲胄,"楚墨的忠勇魂,現在該歸位了。"
陳平安的甲胄突然發出龍吟,楚墨的三魄虛影破水而出,甲胄心口的"護徒"二字與周玄通的斷指血共鳴,竟將地脈缺口的屍氣,染成青紫色的護心光。雪凝的還陽草戒指發出強光,藤蔓自動纏向周玄通的手腕,顯形出他墜崖前的留言:「雪凝,平安,師叔的背影,就是你們的護心牆」。
"周叔叔,"雪凝的指尖撫過他手腕的鎖魂釘,"您的斷指血,早把我們的印記,和地脈縫成了一體......"
周玄通的虛影笑了,斷指血在祭壇地麵畫出他們三人的簡筆畫:"傻孩子,十年前我在你們的血脈裡,種的不是還陽草,是護徒的根。"他指向深潭方向,"聚魂台的陣眼,就藏在你們相握的掌心裡。"
話未說完,地脈缺口突然噴出強光,王崇煥的虛影從裂縫中撞出,手中引魂幡正瘋狂吸收周玄通的魂魄碎片:"周玄通!你以為用魂魄堵地脈,就能擋住我的屍解仙陣?"
陳平安的甲片斬向引魂幡,卻在觸到周玄通的斷指血時被彈開,反而激活了祭壇的護心陣。他看見,周玄通背後的"忠勇"血書,每筆都在變成護心符,飛向他和雪凝的印記。
"王崇煥,"周玄通的虛影發出清喝,"你漏了最重要的東西——"他望向陳平安和雪凝,"護徒念,從來不是靠魂魄維係,是靠徒兒們,在煞陣裡,長出自己的光。"
引魂幡突然發出哀鳴,幡麵的"周玄通"生辰八字開始崩裂,露出底下陳平安和雪凝的印記。雪凝的三陰眼看見,周玄通的主魂碎片正融入他們的血脈,每片都在說"彆怕"。
"陳公子,"雪凝握緊他的手,"周叔叔的背影,是斷指堂最後的護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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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頭,掌心的青銅戒指突然發出強光,顯形出周玄通的最後留言:「平安,雪凝,地脈缺口的鎖魂釘,還有三息壽命。用你們的雙姓血,讓護徒念,在缺口開花」。
當兩人的血珠同時滴在祭壇,地脈缺口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楚墨的三魄虛影與周玄通的魂魄碎片,竟在他們體內融合成完整的護心陣。王崇煥的虛影發出痛呼,引魂幡在護心光中崩解,露出背後的聚魂台——台心凹槽的周玄通戒指,正在吸收地脈缺口的最後屍氣。
"雪凝,"陳平安望向周玄通逐漸透明的虛影,"周師叔的每個斷指,都是在給我們的護心陣,打地基。"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掌心的甲胄共鳴,她知道,周玄通的背影,不是終點,是護徒路的新起點。那些釘在祭壇的鎖魂釘,刻在石壁的"忠勇"字,都是師叔用生命寫的護徒經。
深潭底傳來地脈愈合的轟鳴,周玄通的虛影突然化作光點,每點都飛向陳平安和雪凝的印記。雪凝的稻草人在此時複原,稻草繩上纏著周玄通的斷指血,顯形出他最後的笑臉。
"周叔叔,"雪凝輕聲說,"我們帶著您的護心牆,去聚魂台了。"
陳平安握緊她的手,甲胄的護心鏡亮起,映出聚魂台的方向。他知道,周玄通的魂魄雖然消散,但護徒念早已融入他們的血脈,成為楚墨甲胄的骨,雪凝印記的魂。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分開,露出刻著"護徒永恒"的石階,每一級都泛著周玄通的斷指血光。陳平安和雪凝手牽手踏上石階,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胄,在地脈缺口的餘溫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破陣鑰匙。而遠處的聚魂台,正籠罩在護心符的星光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等待著護徒執念的最終覺醒。
雪凝突然指著祭壇石壁,那裡的"忠勇"血書在周玄通消散後,顯形出斷指堂的祖訓:「護徒者,斷指可續,初心不可斷」。她知道,那是師叔在告訴他們,護徒的路,要帶著忠勇與初心,堅定地走下去。
深潭底傳來最後的地脈撕裂聲,陳平安感覺胸口的甲胄發出龍吟,那是楚墨的忠勇魂在歡呼,是周玄通的斷指血在燃燒。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而他們的護心陣,已經在周玄通的背影裡,變得無堅不摧。
"雪凝,"陳平安望向深潭方向,"周師叔的背影,教會我們護徒的終極——最堅固的護心符,不是畫出來的,是用生命,在徒兒們的心裡,刻出來的。"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掌心的甲胄共鳴,她知道,屬於他們的護徒傳奇,即將在聚魂台前迎來終章。而周玄通的地脈缺口,他的背影,都是斷指堂傳承的一部分,等著他們用護徒念,譜寫成最壯麗的護徒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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