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壇大門的青銅環剛被護徒之杖撞響,還陽草突然順著門縫往裡鑽。陳平安的掌心突然發癢,護心鏡裡的殘魂氣息與門縫滲出的綠光產生共鳴,他還沒反應過來,整株還陽草就在門內炸開,凝成個半透明的虛影——周玄通穿著破廟時那件打補丁的道袍,斷指處還纏著褪色的紅繩。
“臭小子,下手輕點。”周玄通的虛影往門柱上靠,道袍下擺掃過地麵的陰煞教標記,那些骷髏頭竟像見了貓的老鼠般縮進石縫,“這門是用七童的頂骨拚的,經不起你護徒之杖的折騰。”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當啷”落地。他看清虛影袖口露出的陰煞教令牌時,喉結突然滾動——那令牌的紋路,與張啟明曾祖父醫案裡的插圖分毫不差:“師叔,你……”
“先彆急著問。”周玄通的斷指突然指向李守一懷裡的青磚,兩塊殘片合璧的位置突然亮起,顯形出無數細小的線團,“看見這些魂絲沒?是我當年操控屍傀時留下的。”他的虛影穿過林九的銅錢劍,劍穗朱砂不僅沒炸開,反而溫順地往他袖口鑽,“留殘頁、拚星圖,都是為了引你們來總壇。”
江雪凝的陰陽眼突然刺痛,金紋在瞳孔裡織出周玄通的記憶碎片:他在聚魂台往童屍傀額頭貼符,血符的朱砂裡混著還陽草汁;他在鷹嘴崖石棺裡埋下星圖磚,指尖的陰煞教烙印被草葉遮住;他甚至在張啟明的西醫箱夾層裡,塞過斷指堂的平安繩。
“所以屍傀是你放的?”林九的聲音突然發冷,銅錢劍橫在胸前,“玄通,你最好解釋清楚,為什麼陰煞教的令牌會在你身上。”
周玄通的虛影突然劇烈晃動,道袍上的補丁在林九的逼視下泛出黑氣。他轉身往總壇深處飄的動作太急,沒注意到後腰的衣料裂開,露出塊與趙山河同款的陰煞教紋身,隻是被還陽草的根須層層覆蓋:“當年我臥底陰煞教,這令牌是身份證明。”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在掩飾什麼,“彆管這些,先看解仙屍的封印!”
陳平安撿起護徒之杖的瞬間,護心鏡突然映出總壇祭壇的景象:趙山河正將星圖殘片嵌進解仙屍的額頭,那具血屍的胸口,赫然刻著周玄通的斷指血符。他突然想起周玄通手劄裡的話:“最好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你故意讓趙山河湊齊殘片?”陳平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看著周玄通的虛影在祭壇周圍遊走,還陽草的根須順著他的腳印往解仙屍爬,像是在引導煞氣往某個方向聚集,“這也是你的局?”
周玄通的斷指突然按住解仙屍的眉心,血符在他觸碰下亮起:“陰煞教千年都在等解仙屍複活,我布這個局,就是要讓他們功虧一簣。”他的虛影突然穿透解仙屍的軀體,陳平安這才看清屍身的脊椎,竟是用陰煞教的鎖鏈代替的,“看見這鎖鏈沒?和三煞水的鐵鏈同源,隻要用還陽草引爆,整個總壇都會塌。”
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纏住周玄通的虛影,天池水銀在他腳下畫出陰煞教的七芒星:“師叔,你的魂絲裡混著陰煞教的咒!”他突然拽動羅盤帶,虛影的道袍被撕開條縫,露出裡麵繡著的骷髏標記,“這不是臥底該有的東西!”
周玄通的虛影在此時劇烈扭曲,還陽草的根須瘋狂往他體內鑽,像是在修補即將潰散的魂體:“守一,有些事不能說。”他的斷指突然指向江雪凝,“雪凝的陰陽眼能看見解仙屍的真魂,那才是關鍵。”
江雪凝的視線穿透解仙屍的血皮,看見裡麵困著個穿著唐甲的殘魂——那是楚墨將軍的副將,當年被江家先祖煉成解仙屍的容器。殘魂的胸口,貼著張周玄通的斷指血符,符角纏著的紅繩,與聚魂台王崇煥的魂魄鎖分毫不差。
“是你困住了副將的魂!”雪凝的純陰血突然在指尖炸開,“你怕他說出你和陰煞教的關係!”
周玄通的虛影突然轉向陳平安,道袍上的補丁全部亮起,顯形出七童屍傀的生辰八字:“平安,還記得三煞水水底的鎖鏈嗎?那是我用還陽草做的假鎖,真正的鎖魂鏈,在這裡。”他的斷指指向解仙屍的腳踝,那裡的鎖鏈果然纏著還陽草,根須組成的“解”字,與青磚上的筆跡完全一致。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插進地麵,杖頭還陽草與周玄通的虛影產生共鳴:“所以你讓我們破陣,是為了用我們的血,解開副將的真魂?”他突然想起周玄通手劄最後一頁的空白,現在終於明白,那是故意留著的,“你隱瞞的,到底是什麼?”
周玄通的虛影在此時看向祭壇的陰影處,那裡的石壁突然裂開,露出個刻滿斷指血符的暗格。陳平安看清暗格裡的東西時,渾身的血液都快凍住——那是本陰煞教的《解仙術》下冊,扉頁的簽名是周玄通的本名,旁邊還畫著個極小的骷髏頭。
“當年我沒得選。”周玄通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虛影的輪廓越來越淡,“江家滅門那天,我在場。”他的斷指在《解仙術》上劃過,書頁突然自動翻動,停止記載“借魂術”的頁麵,“為了救剩下的孩童,我拜了陰煞教教主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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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的銅錢劍突然掉在地上,他看著周玄通虛影裡滲出的黑氣,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遇到陰煞教的咒,自己的符咒都會失效——周玄通的魂絲裡,藏著陰煞教的本命咒:“你……你才是陰煞教的內奸?”
周玄通的虛影突然撲向解仙屍,斷指血符貼在血屍額頭的瞬間,副將的真魂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陳平安的護心鏡在此時炸開,碎片映出千年前的真相:周玄通的先祖確實是陰煞教教徒,當年正是他提議用江家血脈煉解仙屍,而楚墨將軍放火燒煉屍爐時,救走的那個嬰兒,就是周玄通的祖父。
“局中局,環中環。”周玄通的虛影在綠光中漸漸透明,“陰煞教欠江家的,我周家欠楚墨的,今天該一起還了。”他突然將《解仙術》扔給陳平安,書頁裡飄出半張泛黃的照片,上麵的周玄通穿著陰煞教黑袍,站在趙山河的父親身邊,“告訴趙山河,他爹的死,不是我乾的。”
總壇的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解仙屍的封印在此時徹底失效。趙山河的狂笑從祭壇傳來,他舉著最後一塊星圖殘片,往解仙屍的心臟紮去:“周玄通,你以為能騙過所有人?”殘片刺入的瞬間,血屍發出龍吟般的咆哮,“你當年為了上位,親手殺了三十七個孩童煉屍!”
江雪凝的陰陽眼突然看見周玄通的虛影往解仙屍體內鑽,還陽草的根須順著他的魂體往血屍的心臟爬。她突然拽住陳平安的胳膊:“他要和血屍同歸於儘!”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暴漲,杖頭還陽草纏住解仙屍的脖頸。他看清周玄通的虛影正在血屍體內畫符,斷指血與還陽草交織,凝成個巨大的護心符:“師叔!”
周玄通的虛影在此時回頭,道袍上的陰煞教紋身終於完全顯露,卻在護心符的光芒中漸漸淡化:“平安,護徒的意義,不是守住真相,是守住該守的人。”他的聲音越來越遠,“雪凝的蓮花紋,能鎮住最後的煞氣……”
解仙屍炸開的瞬間,陳平安死死護住江雪凝。綠光中,他看見周玄通的虛影與副將的真魂一起消散,《解仙術》在爆炸中化為飛灰,隻有那張泛黃的照片還在半空飄蕩,背麵的斷指血寫著:“辛醜年冬,玄通棄暗投明。”
總壇的震動在此時平息,祭壇的陰影處,趙山河的身影突然消失,隻留下串咯咯作響的青銅鈴。林九撿起地上的鈴鐺,發現裡麵的銅珠,竟是用周玄通的指骨做的。
“他早就知道師叔會來。”李守一的羅盤帶纏上銅珠,天池水銀突然指向總壇後山,“平安師兄,那裡有陰煞教的密道!趙山河想跑!”
江雪凝的陰陽眼在此時望向後山,她看見楚墨將軍的虛影正在密道入口等他們,副將的真魂跟在將軍身後,對著他們深深鞠躬。她突然握住陳平安的手,純陰血在掌心凝成護心符:“陳公子,周師叔沒說完的,我們去後山找答案。”
陳平安看著掌心的護心鏡碎片,周玄通的虛影最後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未說出口的囑托。他握緊雪凝的手,護徒之杖在前方劃出綠光:“走。”
總壇外的陽光正好,還陽草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陳平安回頭望了眼正在崩塌的總壇,突然明白周玄通的局中局——他隱瞞的不是過往,是怕真相會摧毀他們守護的信念。
後山的密道入口越來越近,楚墨將軍的虛影在綠光中越來越清晰。陳平安知道,最後的答案,就在前方。而不管周玄通的過往如何,他布下的局,終究是為了守護更多的人。
密道裡的陰煞教標記在綠光中消退,還陽草的根須鋪成通往真相的路。陳平安握緊雪凝的手,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突然笑了——不管前路有多少謎團,隻要他們一起麵對,就沒有解不開的局。
密道深處傳來趙山河的嘶吼,顯然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往地麵一頓,綠光在前方炸開:“來了。”
決戰的終章,即將在密道儘頭奏響。而這一次,他們不僅要為周玄通,為楚墨將軍,更為所有被陰煞教迫害的人,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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