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的煞氣柱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紅光,林九的殘魂被包裹在柱心,周圍的黑煞像無數條小蛇般鑽進魂體。他強忍著魂魄撕裂的劇痛,雙手結印維持著本命陽火——這是目前唯一能阻止地脈陰氣徹底逆轉的方法,可陽火的光芒已經越來越弱,隨時可能熄滅。
“林九,何必這麼固執。”周玄通的聲音在煞氣柱外響起,帶著說不出的嘲諷,“隻要交出《青囊經》殘卷的下落,我就讓你魂歸地府,不用再受這煞氣侵蝕之苦。”他拄著龍頭拐杖站在七煞屍陣中央,祿存屍就站在他身後,腰間的聚煞珠閃爍著黑芒,正源源不斷地吸收地脈陰氣。
林九的殘魂在煞氣柱中搖晃,卻依舊保持著清醒:“周玄通,你以為用聚煞珠引動地脈陰氣,就能逼我就範?”他的聲音透過煞氣傳出,帶著股不屈的堅定,“十年前你勾結陰煞教,害死三十條人命,今天又想用這陰毒陣法害人,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讓你得逞!”
周玄通發出一陣沙啞的笑:“死到臨頭還嘴硬。”他往祿存屍身上一指,“讓他見識下聚煞珠的厲害!”祿存屍立刻上前一步,腰間的聚煞珠黑芒暴漲,周圍的地麵開始劇烈震動,青石板下滲出黑色的汁液,順著縫隙往四周蔓延。
“不好!他要強行引動地脈主脈!”林九心中一驚,感覺到腳下的地脈陽氣正在快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陰寒之氣。煞氣柱的轉動速度突然加快,他的殘魂被甩得幾乎潰散,本命陽火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必須阻止聚煞珠!”
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本命陽火凝聚成針,猛地刺向煞氣柱外的祿存屍。紅光穿透黑煞,精準地射向聚煞珠,卻被珠身的黑氣擋住,隻激起一圈微弱的漣漪:“沒用的!”周玄通的聲音帶著得意,“聚煞珠用百具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童男童女魂魄煉製,專克陽火,你的本命陽火傷不了它!”
祿存屍似乎被激怒了,突然舉起鎖鏈,鎖鏈帶著黑煞纏向煞氣柱。隨著鎖鏈收緊,煞氣柱的直徑開始縮小,林九的殘魂被擠壓得越來越痛苦,魂體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紋:“啊——”他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嘶吼,感覺到魂魄正在一點點消散。
就在此時,義莊的地麵突然裂開數道黑縫,濃烈的陰煞從縫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無數隻鬼爪,抓向煞氣柱中的林九。這是地脈中的陰煞被聚煞珠引動,已經開始反噬陽氣之物:“地脈要徹底逆轉了!”林九的聲音帶著絕望,“再這樣下去,整個茅山派後山都會變成養屍地!”
周玄通卻毫不在意,反而露出興奮的表情:“這才對嘛,隻有徹底逆轉地脈,七煞屍陣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他往祿存屍身上貼了張符紙,“加快吸收速度,爭取在午時地脈陽氣最盛時完成逆轉,到時候就算陳平安來了也救不了他!”
祿存屍腰間的聚煞珠再次暴漲,黑芒幾乎將整個義莊籠罩。地麵的黑縫越來越寬,已經能看到下麵蠕動的陰煞,像是有無數隻惡鬼在地下掙紮。林九感覺到自己的殘魂正在被煞氣同化,意識開始模糊,十年前的畫麵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那時他和周玄通還是同門師兄弟,一起追查陰煞教的蹤跡。在一座廢棄的古廟裡,他們發現了陰煞教的祭壇,上麵就放著顆聚煞珠。周玄通當時就想將珠子據為己有,說能靠它提升修為,被林九當場阻止:“這等陰毒之物,用之必遭天譴!”兩人因此大吵一架,埋下了決裂的種子。
“天譴?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周玄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聲音帶著瘋狂的得意,“這聚煞珠不僅能聚煞,還能煉魂,等我吸收了你的殘魂和地脈陰氣,就能突破瓶頸,成為天下第一的術法高手!”
林九猛地清醒過來,不能就這麼放棄!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囑托:“地脈乃大地之血,陽主生,陰主死,逆轉則亂,順導則安。”他突然有了主意,雖然本命陽火無法破聚煞珠,但可以用陽火暫時穩住地脈節點,拖延逆轉速度!
他強忍魂魄撕裂的痛苦,將本命陽火分成七股,分彆射向義莊的七個地脈節點:“地脈鎮符,起!”陽火在節點處炸開,形成七個金色的符印,暫時擋住了陰煞的蔓延,“周玄通,我就算拖也要拖到援軍來!”
周玄通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瘋了!竟然用殘魂之力催動地脈鎮符!”他往祿存屍身上一頓龍頭拐杖,“快毀掉符印!不能讓他拖延時間!”祿存屍立刻衝向最近的符印,鎖鏈帶著黑煞狠狠砸下。
“鐺——”鎖鏈與符印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金色符印劇烈閃爍,卻沒有破裂,反而將部分黑煞反彈回去,祿存屍被震得後退兩步:“這符印用了地脈陽氣!”周玄通又驚又怒,“林九,你竟然不惜燃燒殘魂也要借地脈之力!”
林九的殘魂在煞氣柱中劇烈晃動,魂體已經變得半透明,但他的聲音依舊堅定:“隻要能阻止你,燃燒殘魂又何妨!”他再次催動陽火,七個符印同時亮起,將陰煞逼退了幾分,“周玄通,你的聚煞珠吸收陰煞的速度變慢了吧?這就是地脈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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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祿存屍腰間的聚煞珠閃爍不定,吸收陰氣的速度明顯下降。周玄通氣得將龍頭拐杖往地上一頓:“給我加大力度!就算耗也要耗破符印!”他親自上前,雙手結印往聚煞珠上注入陰氣,“我就不信你的殘魂能撐多久!”
隨著周玄通的注入,聚煞珠的黑芒再次暴漲,祿存屍的力量也隨之增強。它咆哮著衝向符印,鎖鏈連續不斷地砸下,金色符印的光芒越來越弱,終於在一聲脆響中裂開道縫隙:“成了!”周玄通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就在符印裂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氣息突然從聚煞珠中泄露出來——那是周玄通的本命氣息,與十年前在古廟中留下的氣息一模一樣!林九的殘魂雖然虛弱,卻對這氣息無比敏感:“是你!”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十年前偷走古廟聚煞珠的人就是你!害死那三十個村民的也是你!”
周玄通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像是被戳中了痛處:“胡說八道!”他惱羞成怒地加大陰氣注入,“今天我就讓你徹底魂飛魄散,永遠閉嘴!”聚煞珠的黑芒暴漲到極致,祿存屍的鎖鏈終於砸破了第一個符印。
符印破裂的瞬間,地脈劇烈震動,一股濃鬱的陰煞噴湧而出,直接衝向煞氣柱中的林九。他的殘魂被陰煞正麵擊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魂體幾乎潰散:“師父!”遠處突然傳來李守一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來救你了!”
林九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李守一背著受傷的師弟,正和幾名玄正堂弟子往義莊趕來。陳平安的身影也在其中,護徒之杖的綠光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平安……守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殘魂的光芒卻越來越弱,“小心聚煞珠……周玄通的本命氣息在上麵……”
周玄通看到援軍到來,臉色變得凝重:“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快。”他往祿存屍和剩下的四具僵屍一指,“七煞屍陣,起!擋住他們!”五具僵屍立刻按北鬥方位站定,將義莊入口牢牢堵住,“林九,你的殘魂也該消散了!”
他再次催動聚煞珠,黑芒將煞氣柱完全籠罩。林九的殘魂在黑芒中劇烈掙紮,卻依舊保持著一絲清醒,目光緊緊盯著趕來的援軍:“平安……守住地脈……”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本命陽火凝聚成點,射向陳平安的方向,“這是……周玄通的……本命氣息……”
紅光穿透煞氣,精準地落在陳平安手中。陳平安握住那點陽火,立刻感覺到裡麵蘊含的信息:“林九前輩在告訴我們周玄通的氣息特征!”他護徒之杖綠光暴漲,“守一,帶弟子們布護心陣穩住地脈!我去救林九前輩!”
李守一立刻點頭,將受傷的師弟交給其他弟子,掏出朱砂筆在地上畫陣:“純陽符,起!”符紙金光連成一片,暫時擋住了蔓延的陰煞,“師父放心,我們一定守住地脈!”
周玄通看著趕來的援軍,知道再拖下去對自己不利。他往煞氣柱中最後注入一股陰氣:“林九,算你運氣好!”他往祿存屍身上一指,“撤!三日後城隍廟,我等著你們來送死!”五具僵屍立刻跟著他撤離,聚煞珠的黑芒漸漸遠去。
隨著周玄通離開,煞氣柱的轉動速度明顯減慢。陳平安趕緊衝到柱前,護徒之杖的綠光注入柱中:“林九前輩,撐住!”綠光與林九的殘魂產生共鳴,將部分煞氣逼退,“我們這就救你出來!”
林九的殘魂在綠光中微微穩定,卻依舊虛弱:“彆……白費力氣……”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煞氣柱……與地脈相連……隻能……暫時封印……”他往李守一的方向望,“守一……記住……聚煞珠……是周玄通的……命門……”
話音未落,林九的殘魂突然變得透明,化作點點金光融入煞氣柱中。煞氣柱的紅光漸漸褪去,變成半透明的狀態,將地脈陰氣暫時鎖在其中:“師父!”李守一撕心裂肺地喊道,衝過來想抓住那些金光,卻隻抓到一把空氣。
陳平安將手放在煞氣柱上,感受著裡麵微弱的陽火氣息:“林九前輩用最後的殘魂封印了煞氣柱。”他的聲音帶著沉重,“這封印能維持三日,正好趕上城隍廟之約。”他往李守一望去,“守一,前輩說聚煞珠是周玄通的命門,這應該就是破陣的關鍵。”
李守一點點頭,擦掉眼淚握緊七星劍:“師父用生命換來的線索,我們一定不能浪費!”他往煞氣柱中的地脈節點一指,“而且師父剛才暴露了周玄通的本命氣息,我們可以用這個製作追蹤符,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陳平安讚許地點點頭:“好!我們兵分兩路。”他往義莊外一指,“我帶弟子加固煞氣柱的封印,防止陰氣泄漏;你立刻回玄正堂,用周玄通的氣息製作追蹤符,順便治療受傷的同門。”他往李守一手裡塞了塊護心碑的邊角料,“這上麵有陽氣,能暫時壓製你身上的屍煞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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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一接過護心碑碎片,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掌心蔓延,手腕上的潰爛處傳來清涼的感覺:“謝謝陳師兄!”他往受傷的師弟望去,“我這就帶他們回去,製作好追蹤符就立刻回來!”
陳平安點點頭,轉身開始布置封印。護徒之杖的綠光在煞氣柱周圍畫出複雜的陣紋,玄正堂弟子們則往陣紋中撒還陽草籽:“這些草籽能吸收煞氣,加固封印。”陳平安的聲音在義莊回蕩,“我們隻有三天時間,必須做好萬全準備,三日後城隍廟,一定要救出江姑娘,為林九前輩報仇!”
陽光終於穿透雲層,照在義莊的廢墟上。煞氣柱在綠光和陽光的籠罩下,顯得不再那麼恐怖。李守一背著受傷的師弟,帶著製作追蹤符的希望,踏上了返回玄正堂的路。他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周玄通氣息,那氣息中帶著聚煞珠的陰寒和十年前的血腥,像根毒刺紮在心裡。
“師父,您放心。”李守一望著義莊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七星劍,“三日後城隍廟,我們一定會帶著周玄通的人頭來見您。”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護心碑碎片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也預示著三日後的終極對決,即將在城隍廟拉開序幕。而此刻的煞氣柱深處,林九殘魂化作的金光依舊在微微閃爍,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等待著正義降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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