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護心碑泛著微弱的金光,卻壓不住堂內彌漫的緊張氣息。林九躺在軟榻上,胸口的七星血印淡得幾乎看不見,張啟明正用銀針紮他的百會穴,每紮一下,林九就會咳出一口黑血,臉色卻始終蒼白如紙,連眼皮都沒動過一下。
江雪凝的魂繭放在護心碑旁,透明的繭殼上還沾著幾點黃泉煞氣,原本穩定的白光突然開始閃爍,像風中搖曳的燭火,時不時往城隍廟的方向飄一下,顯然是感應到了殘留的祭魄氣息,魂還沒徹底安穩。
“不對勁!魂繭在晃!”阿青攥著桃木牌湊過來,雙陽木的紅光往繭上探,剛碰到就被彈了回來,“裡麵的煞氣……在往外麵滲!好像有東西在拉她的魂,往城隍廟方向拉!”
陳平安拄著修好的護徒杖——杖身用陽脈銅絲纏了幾圈,綠光弱得像螢火蟲——往堂外望了望,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肯定是雕像下的血煞殘種在搞鬼!周玄通雖然沒了,可殘種吸了他的煞氣,說不定在替他續祭魄儀式!再這樣下去,江姑娘的魂會被重新拉去祭台!”
張啟明放下銀針,擦了擦額頭的汗,臉色凝重:“林九前輩還沒醒,護心碑的陽氣隻能暫時穩住魂繭,撐不了多久。可城隍廟現在肯定還留著煞傀儡,我們要是硬闖,不僅救不了江姑娘,還會把殘種逼得炸了,到時候煞氣更濃,連玄正堂都保不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守一身上。他手裡攥著那枚暗下去的血煞丹,丹身還殘留著淡淡的煞氣,是之前吸了雕像煞雷的餘溫。李守一盯著丹,又看了看魂繭上閃爍的白光,突然做出個決定:“我去!我服下血煞丹,偽裝成陰煞教徒,混進城隍廟。血煞丹吸過陰煞,能讓我氣息變陰,煞傀儡認不出來。我到祭台畫破魂符,斷了殘種的煞氣,就能徹底停了祭魄儀式!”
“不行!”張啟明趕緊攔住他,“血煞丹是邪物煉的,你服了會受煞氣反噬,輕則傷根基,重則被煞纏魂,變成煞傀儡!太冒險了!”
“不冒險,江姑娘就沒救了!”李守一握緊丹,眼神堅定得不容置疑,“我體內有護心碑渡的陽脈氣,還能撐住反噬。你們在這兒守著林九和魂繭,我快去快回,隻要破了祭台,江姑娘的魂就能安穩歸位!”
他沒給眾人再勸的機會,仰頭將血煞丹吞了下去。丹剛進喉嚨,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順著食道往下鑽,像有無數條小蛇在啃咬內臟。李守一忍不住悶哼一聲,雙手緊緊按在胸口,指節泛白,額頭上的汗瞬間濕透了道袍。
“守一!你怎麼樣?”陳平安趕緊衝過來想扶他,卻被李守一推開——他的皮膚開始泛起淡淡的黑紋,像陰煞教的標記,從胸口往四肢爬,眼神也慢慢變得陰鷙,連說話的聲音都多了股沙啞的煞味:“彆碰……我在控煞……彆讓煞氣纏上你們……”
眾人都愣住了——李守一的氣息徹底變了,從之前的純陽氣變成了濃得化不開的陰煞氣,身上的黑紋和陰煞教徒的標記一模一樣,連頭發都泛了點灰,活脫脫一個剛從煞堆裡爬出來的陰煞教徒。
“成了!偽裝成了!”阿青激動地喊,又趕緊壓低聲音,“你快去吧!路上小心,彆被煞傀儡看出破綻!”
李守一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青囊經》散頁和半截桃木牌——散頁能克煞,桃木牌能應急——悄悄從玄正堂後門溜出去,往城隍廟方向走。
夜風吹在臉上,帶著股熟悉的腥甜,是血煞殘種的味道。李守一故意佝僂著背,腳步放輕,身上的黑紋在夜色裡泛著淡黑的光,路過的幾隻煞傀儡果然沒理他,反而往旁邊退了退,顯然把他當成了同類。
城隍廟正殿的門虛掩著,裡麵飄出的煞氣比之前更濃,還夾雜著“滋滋”的響——是血煞殘種長成的藤蔓在吸煞氣。李守一悄悄推開門,往裡一看,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祭台還在正殿中央,上麵擺著江雪凝魂繭的碎片,碎片上纏著細細的黑絲,往台下的藤蔓上連;藤蔓從雕像底座鑽出來,已經長到半人高,枝椏上結著小小的黑果,正往祭台送煞氣,每送一次,碎片上的黑絲就亮一下,魂繭的方向就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
更可怕的是,祭台周圍站著四個煞傀儡,都是之前周玄通煉的,手裡舉著黑煞刀,正圍著祭台巡邏,刀身上的煞氣泛著冷光,隻要有人靠近,肯定會被瞬間劈成兩半。
李守一深吸一口氣,故意粗著嗓子咳嗽兩聲,慢慢往祭台走。果然,煞傀儡隻是瞥了他一眼,沒動手——他身上的陰煞氣太濃,傀儡認不出破綻。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給藤蔓送煞氣!祭魄儀式不能停!”李守一故意裝出不耐煩的語氣,模仿陰煞教徒的腔調,一邊走一邊往藤蔓上扔了張早就準備好的黑符——是之前從周玄通那兒撿的廢符,隻能湊個數,裝裝樣子。
煞傀儡沒起疑,繼續巡邏。李守一趁機靠近祭台,手指悄悄咬破中指——純陽血能破陰煞,是畫破魂符的關鍵。他假裝整理祭台上的碎片,中指血順著指尖往下滴,悄無聲息地在祭台邊緣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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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魂符的符文複雜,要一筆畫完,不能斷。李守一的手微微發抖——一方麵是反噬的煞氣在咬內臟,另一方麵是怕被傀儡發現。剛畫到最後一筆,最旁邊的煞傀儡突然轉頭看過來,黑煞刀往祭台方向指了指:“你在乾什麼?彆亂碰祭台!”
李守一心裡一緊,趕緊收回手,假裝擦祭台:“上麵沾了灰,我擦乾淨點,好讓煞氣順點。耽誤了儀式,你擔得起責任?”
他故意把聲音提得更高,裝出蠻橫的樣子。煞傀儡果然被唬住了,轉回頭繼續巡邏。李守一趁機補完最後一筆——破魂符終於畫完了!淡金色的符文藏在祭台邊緣,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剛畫完,符文就往祭台裡鑽,順著黑絲往藤蔓方向爬。
“滋滋——”藤蔓突然發出刺耳的響,枝椏上的黑果瞬間蔫了,往祭台送煞氣的黑絲也斷了,碎片上的煞氣開始往外麵散,魂繭的方向傳來一陣強烈的震動,白光瞬間亮了起來,顯然是祭魄儀式被乾擾了!
“怎麼回事?煞氣怎麼斷了?”煞傀儡們慌了,圍到藤蔓旁查看,黑煞刀在藤蔓上戳來戳去,卻找不到問題所在。
李守一心裡暗喜,剛想趁機退出去,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血煞丹的反噬來了!煞氣順著經脈往腦子裡鑽,眼前開始發黑,身上的黑紋也開始變淡,要是被煞傀儡發現他的氣息變了,肯定會被亂刀砍死!
他趕緊扶著祭台,假裝查看藤蔓,偷偷往嘴裡塞了顆張啟明給的補陽丹。暖流剛湧上來,稍微壓了點反噬,可還沒等他站穩,藤蔓突然劇烈地晃了晃,從根部噴出一股濃黑的煞,直往他身上噴!
“是你搞的鬼!”最前麵的煞傀儡終於反應過來,黑煞刀往李守一的胸口砍!
李守一趕緊往旁邊滾,躲開刀的瞬間,掏出桃木牌往傀儡身上砸!紅光撞在傀儡的煞上,發出“滋滋”的響,傀儡後退了兩步,煞氣淡了點。可其他三個傀儡也圍了過來,黑煞刀同時往他身上砍,煞氣像黑浪似的往他身上撲!
“破魂符,炸!”李守一突然大喊,往祭台邊緣的符文注入陽氣!淡金色的符文瞬間亮了起來,“轟”的一聲炸了,祭台的煞氣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往四周散,纏在碎片上的黑絲瞬間斷了,藤蔓也被炸開的金光燒得“劈啪”響,枝椏開始枯萎,黑果也紛紛掉在地上,碎成了黑渣!
煞傀儡被金光炸得連連後退,有的甚至直接散成了煞,被金光吸得乾乾淨淨。李守一趁機往殿外跑,可剛到門口,胸口的劇痛又傳來,眼前一黑,差點摔在地上——補陽丹的藥效過了,血煞丹的反噬更重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隻能扶著牆慢慢走。
就在這時,玄正堂方向傳來一陣強烈的陽氣波動——是護心碑的金光!李守一抬頭看,隻見魂繭的方向亮得刺眼,一道白光從玄正堂飄出來,往他的方向飛——是江雪凝的魂!她的魂終於從繭裡出來了,正往城隍廟方向飄,顯然是感應到了祭台的動靜,來幫他!
“江姑娘!”李守一激動地想伸手,可身體卻越來越沉,反噬的煞氣已經纏上了他的魂,眼前徹底黑了下去,隻聽到耳邊傳來江雪凝焦急的呼喊,還有玄正堂眾人趕來的腳步聲……
他最後意識停留在——祭台的煞氣散了,殘種枯了,祭魄儀式徹底停了。江姑娘的魂回來了,林九前輩有救了。至於自己的反噬……應該能撐到他們來救吧?
而此刻的玄正堂,林九的手指突然動了動,胸口的七星血印泛出淡淡的紅光,像是在呼應江雪凝的魂。張啟明和阿青扶著飄出來的魂,正往城隍廟方向跑,陳平安舉著護徒杖在前麵開路,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希望——隻要找到李守一,幫他解了反噬,江雪凝的魂就能歸位,這場因《青囊經》而起的風波,終於要迎來真正的結束了。
可他們不知道,李守一雖然破了祭台,卻在昏迷前,看到城隍廟的角落裡,還有一顆更小的血煞種子在動——是之前殘種掉下來的果渣,沾了他的純陽血,竟沒被金光燒死,反而藏在土裡,等著下一個機會。隻是此刻眾人都忙著救李守一和江雪凝,沒人注意到這顆藏在暗處的隱患,也沒人想到,這顆小小的種子,會在日後引發一場新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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