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還沒散儘,我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後背撞到了爆炸掀翻的桌子邊,肋骨那兒像被鋸子拉扯似的疼。耳朵嗡嗡響得厲害,跟塞了團棉花一樣。
“陳昭!”耳機裡傳來趙勇的聲音,又啞又急。
我抬手抹了把臉,手上沾著血,不知道是誰的。火還在屋裡燒著,但鄭銘已經不見了。
我踉蹌著往前走,腳踩在碎玻璃上,咯吱作響。這屋子快成廢墟了,牆皮掉了,露出鏽巴巴的鋼筋。筆記本電腦炸得隻剩個焦黑殼子,屏幕碎了一地。
我蹲下身,在廢墟裡翻找。手指碰到一塊布料,是鄭銘剛才穿的西裝一角。再往下,有一張紙片,半邊燒成了灰,另一半還能看清幾個字:南、碼頭、b區07。
我盯著這幾個字,腦子慢慢轉起來。
城南舊碼頭,鄭銘和周雄在那裡碰過幾次頭。b區07……可能是倉庫編號,也可能是地下入口的代號。
我把紙片捏緊,站起身來。
“找到什麼了嗎?”李悅從耳機裡問。
“一點線索。”我說,“是他逃之前留下的。”
“他為什麼不毀掉?”
我沒答。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按理說,鄭銘不會這麼粗心。除非……他是故意留下的?
“你那邊怎麼樣?”我問。
“監控顯示他發的信息目標就在本市,但加密太強,我現在破不了。”她聲音有點累,“不過我發現這個加密方式……有點熟。”
“什麼意思?”
“三年前一起國際數據泄露案,黑客用的就是這種算法。”她頓了頓,“不是一般團夥能掌握的東西。”
我心裡一沉。
“繼續查。”我說完,轉身往門口走。
外麵已經亂了套,消防車警笛聲由遠及近。趙勇帶著人守在樓外,臉上全是灰,眼神卻一直盯著我這邊。
“人呢?”他問。
“跑了。”我搖頭,“但他留下點東西。”
我把紙片遞給他看,他皺眉:“你覺得是真的嗎?”
“不確定。”我實話實說,“但我們沒彆的路可走。”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看向遠處。
“那輛車還在。”他說。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停車場角落裡,那輛無牌suv還停著,車頭歪斜,擋風玻璃蒙著灰,車牌糊滿了泥。
“他們一直跟著我們。”趙勇低聲說,“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內部有人?”
我沒說話。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
回到臨時指揮所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屋子裡一股咖啡混著汗味,牆上地圖貼滿紅標,像個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小張躺在角落的折疊床上,手臂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其他人坐在桌邊,沒人說話,氣氛很悶。
“這次行動失敗了。”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但我們拿到了新線索。”
我把紙片放在桌上,推到眾人麵前。
“鄭銘往城南碼頭去了。”我說,“而且他背後有更大的勢力——‘黑鏡’。”
“黑鏡?”王海皺眉,“你是說那個傳說中的組織?”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但我確定鄭銘在跟他們聯係。”我掃視一圈,“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追他,或者等他主動聯係。”
趙勇終於開口:“你是想守株待兔?”
“對。”我說,“他不可能一直躲下去。隻要他再和‘黑鏡’聯係,我們就有可能抓到他。”
會議室一片沉默。
“可這樣一來,我們就等於放棄主動權了。”一個年輕刑警忍不住說,“如果他不出現呢?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那就等。”我語氣堅定,“隻要他還在這座城市,就一定會露頭。”
趙勇低頭看著那張紙片,忽然抬頭問我:“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給我們留這張紙?”
我點頭:“我想過。也許他知道我們會去那裡,也許他想引我們過去。但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隻有這條路。”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最後,局長點了點頭:“那就先按這個計劃執行。”
會議結束之後,趙勇沒走。他站在窗邊,望著那輛suv,眉頭一直沒鬆開。
“你在想什麼?”我問他。
他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
我沒再多問。
夜更深了,窗外的城市安靜得讓人不安。
回到辦公室,李悅正在調試一台新的解碼程序。她的屏幕上不斷跳動著數據流,像一條條遊動的魚。
“進展如何?”我問。
“還在破解。”她揉了揉眼睛,“這加密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如果不是看到過類似的案例,我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你能確認是誰做的嗎?”
她搖頭:“隻能確認用的是同一套算法。至於是誰在操作……現在還不清楚。”
我看著屏幕上的進度條緩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