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技術室的時候,李悅早就在等我了。
她頭都沒抬,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敲得飛快,屏幕上監控畫麵一格一格地跳動。
趙勇坐在角落的折疊椅上,腳翹在桌子上,手裡捏著半塊餅乾,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門口。
我從口袋掏出圓珠筆,筆尖朝外放在桌上。李悅瞅了一眼,又低下頭接著操作。
“耳釘線頭上的膠漬成分查出來了。”她聲音輕輕的,跟怕吵醒啥似的,“和猛虎幫定製工裝用的染料是一樣的。”
趙勇把餅乾塞進嘴裡,嚼了幾下才開口:“這麼說,那個灰衣男確實是周雄的人。”
我點點頭,走到白板前,用馬克筆畫了三條線:便利店、舊碼頭b區、還有剛標記出的城東化工廠方向。
“穿警服的人碰過煙包。”我說,“不是碰巧路過,是專門來拿東西的。”
李悅停下敲擊鍵盤的手,轉過身來看我。她眼睛紅紅的,估計昨晚沒睡好。
“我調了便利店周邊三日早高峰的監控,ai追蹤發現個規律——每天早上七點十五分,一輛無牌麵包車經過那兒。車裡有反光,角度太怪,看不清是不是警徽,但鍍層材質和警用車輛標識貼紙是相符的。”
趙勇站起來,走到白板邊,指著中間那條線:“這條路線平時沒人走,連環衛車都繞著走。它穿過廢棄廠區和拆遷帶,除非你知道裡麵藏著啥,不然不會特意繞進去。”
我摸摸口袋裡的筆,指尖無意間劃過刻著的‘隼’字。凹痕淺淺的,但能感覺出來。這不是焦慮時候的習慣動作,是提醒自己彆漏了細節。
“現在問題不是誰穿了警服,”我說,“而是他為啥要在那兒出現,還時間固定。”
李悅打開另一個窗口,是地圖軟件疊加的熱力圖。“你看,其他時段這條路基本沒車,就這輛車準時出現。它不進市區,也不去物流園,更像是在轉運啥東西。”
趙勇皺著眉頭:“是贓物?毒品?還是人?”
沒人搭話。空氣安靜了幾秒,隻有電腦風扇在嗡嗡響。
我走到窗邊,“唰”地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灰塵在光柱裡飄著。對麵樓頂沒反光,無人機沒來。這說明他們還沒發現我們鎖定了這條線。
“咱們得驗證一下。”我說,“不能等他們自己暴露。”
趙勇問:“咋驗證?再設餌?”
我搖搖頭:“這次不一樣。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便利店店員了。要是再讓她配合,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嘛。”
李悅突然站起來,從抽屜裡拿出一小瓶試劑。“這是我昨天剩下的透明膠殘留樣本。你可以用它做個標記實驗。”
我接過瓶子,輕飄飄的,玻璃瓶身貼著標簽,字都模糊了。我倒了一點試劑在指尖,搓了搓,沒味兒,也沒顏色。
“我會在路邊弄點微量釋放,看看能不能吸引流浪貓。”我說,“要是它們舔舐後變得特彆興奮,就說明這試劑能遠程標記活體或物體。”
李悅點點頭:“那咱就知道,麵包車底盤有沒有被動過手腳。”
趙勇沒再說話,拿起對講機檢查電量。
黃昏的時候,我們仨分開行動。我提前半小時到了舊碼頭外圍,在化工廠入口附近蹲著。風從東邊吹來,帶著股鐵鏽味兒。我蹲在一堵斷牆後麵,看著遠處路麵泛著微弱的光。
七點十二分,麵包車準時來了。車身灰不溜秋的,看不出啥牌子。車速不快,好像在觀察周圍。
我屏住呼吸,把試劑塗在一塊小石頭上,輕輕扔到路中間。一輛電動車經過時壓過石頭,試劑散開了,在夕陽下幾乎看不見。
兩分鐘後,一隻黑貓從廢墟裡跑出來,低頭聞了聞地麵,然後開始舔。不到十秒,它突然站起來,耳朵往後壓,尾巴毛都炸起來了,一下子衝進草叢。
有效。
趙勇的車從另一邊慢慢跟上去。他沒加速,就保持著距離。等麵包車開進一段窄路時,他輕輕一轉方向盤,貼片從車窗縫裡飛出去,粘在對方底盤下麵。
李悅的聲音馬上傳過來:“收到信號了。追蹤器在線,位置穩定。”
我鬆了口氣,剛想站起來,胸口突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