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邊變得灰白,就像泡過水的舊報紙。汽修鋪的鐵皮屋頂還在滴水,一滴一滴砸在滿是油汙的地麵上,那聲音大得讓人沒法忽略。我坐在工作台前,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屏蔽袋。
它安靜地躺在桌上,可我心裡明白,裡麵的東西還在“活動”。
趙勇靠在牆角的舊沙發上,左臂用繃帶吊著,臉色比昨晚好多了。他沒說話,就那麼看著我,眼神裡既有疲憊,又有等著答案的急切。
我伸手把離線數據盒重新接到筆記本上。
屏幕再次亮起來,綠色進度條慢慢移動,開始讀取信號模塊裡沒解析完的數據。光纖從屏蔽盒拉出來,就像一根細細的臍帶,連著未知的地方。
“再試一次。”我說道。
趙勇皺起眉頭:“你昨晚都試了三次了。每次讀取,你都跟被電擊了似的往後仰。”
“這次不一樣。”我眼睛盯著屏幕,“昨晚是瞎解。現在我知道它要啥了。”
我說的是真的。淩晨三點,我做了個決定——不再抗拒那種頭痛。相反,我開始回想它來之前的征兆。冷光、低頻的嗡嗡聲、腦袋裡的壓迫感。這些不是隨機出現的副作用,是信號。就像收音機調頻段,隻有頻段對了,才能收到廣播。
我戴上耳機,連上數據流模擬器。李悅昨晚發來的解碼工具已經加載好了,界麵是純黑色的,隻有幾行白色代碼在滾動。她留了句話:“用最低頻段切入,彆碰加密層。”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啟動鍵。
數據開始傳輸。屏蔽盒裡的模塊溫度一下子就升上去了,藍光透過布料邊緣透出來,閃爍的頻率比昨晚快了一倍。我的太陽穴馬上就脹痛起來,就像有根鐵絲在腦袋裡慢慢擰緊。
“停下!”趙勇猛地坐直身子。
我沒動。疼痛是線索。我閉上眼睛,讓那股壓迫感擴散開來。眼前開始閃過模糊的畫麵:一間實驗室,金屬牆壁,中間的儀器發出藍光,一個人站在控製台前,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
不是回憶過去,是預演未來。
我猛地睜開眼睛,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三組頻率參數,全都鎖定在低頻段。屏幕突然抖了一下,一段日誌跳了出來:
【s7組狀態:休眠】【喚醒條件:生物信號匹配腦波頻率12.4hz)】【適配者編號:04】【權限認證:z09】
“04號適配者……”我小聲念叨著。
趙勇湊過來:“這說的是你?”
“不是‘是’,是‘被設計成這樣’。”我盯著那行字,“我的能力不是意外。是他們設好的接口。隻要腦波對上了,係統就會有反應。”09呢?是不是就是……”
“鄭銘。”我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名字,“他不是偶然出現在結案報告上的。他是審批人,是執行者,也是喚醒協議的設定者。”
我調出李悅昨晚發來的筆跡比對圖。兩張掃描件並排著:一張是五年前ex04項目神經適配測試的審批文件,另一張是鄭銘簽發的結案報告。筆鋒走勢、頓筆角度、連筆習慣,一模一樣。
“他從一開始就摻和進來了。”我說,“可不隻是庇護黑幫那麼簡單。他在布置一個能被遠程激活的係統。而我,就是那把鑰匙。”
趙勇盯著屏幕,突然抬手一拳砸在牆上:“所以你每次用能力,都是在給他發信號?”
我沒回答。但我心裡清楚,他說得沒錯。
我拿出信號模塊,放進雙層屏蔽袋,又用鋁箔裹了兩圈。它還發燙呢,藍光在布料下麵微弱地閃著,就像一顆不肯停跳的心臟。
我打開加密通訊器,輸入指令:“李悅,我要你查兩件事。第一,z09有沒有接觸過實驗體篩選流程;第二,‘幽靈門’算法變體跟ex04項目有沒有技術關聯。”
發完後,我拔掉電源,合上筆記本。
趙勇靠在沙發背上,閉著眼睛:“我們現在咋辦?不能一直躲在這兒吧。”
“不躲了。”我說,“我們得搞清楚係統的邏輯。誰設計的?誰維護的?它想讓我乾啥?”
剛說完,屋外傳來一陣很輕的嗡嗡聲。
不是汽車聲,也不是風聲。
是無人機。
我立刻衝向窗戶,掀開窗簾一角。灰蒙蒙的天光下,一架小型四旋翼無人機正懸停在廠區邊緣,紅外掃描光束從縫隙中掃過牆麵,一點點往前移。
它在搜索。
我趕緊切斷所有電源,拔下數據盒,把筆記本塞進防水包。趙勇翻身站起來,動作比昨天利落多了,不過左臂還是不敢使勁兒。
“走後門。”我說。
他點點頭,抓起戰術手電和備用電池。我最後看了一眼工作台,從筆記本下麵抽出一張紙,上麵寫著:
s7=開關,非終點能力=接口,非天賦z09=操控者,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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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紙條折好,塞進牆縫深處。要是這裡被占了,至少有人能看到。
我們從後門出去,鑽進雜草叢生的綠化帶。地麵濕滑,一腳踩上去全是泥漿。我走在前麵,趙勇緊緊跟在後麵。無人機的聲音漸漸小了,但我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回到安全屋前,我讓趙勇在五十米外等著。我一個人繞到側麵,看看有沒有新腳印、有沒有留下什麼設備。一切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