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甸甸壓在火電廠的鐵皮屋頂上,風從斷裂的管道口呼呼灌進來,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我蹲在圍擋後麵,手指在終端邊上劃來劃去,屏幕上的3d模型正一閃一閃,顯示著西側電纜隧道的入口坐標。時間顯示2058,離原定進去的時間還有七分鐘呢。
趙勇在我左邊,手按在槍套上,眼睛往三百米外的混凝土牆那兒掃。原來的鐵柵欄整個都被封死了,新澆的水泥還沒乾,表麵有一層灰白的水汽。牆頭上架著三根紅外探頭,呈三角分布,連接線埋到地下管道裡去了。
“不是巧合。”趙勇小聲說,“他們知道咱們會走這兒。”
我沒吭聲,把終端調到熱成像模式。探頭之間的空隙特彆小,而且每隔三十秒就掃描輪換一次。更麻煩的是,入口右側兩米的地方,有個偽裝成檢修箱的金屬殼子有點發熱——裡麵有電路在活動。
“爆炸裝置。”我說,“是壓力觸發的,還是遙控的?”
“看線路走向,應該是遠程控製。”趙勇眯著眼盯著那箱子,“隻要有人靠近,信號一響,整段牆都得塌。”
我把終端關掉,從戰術背心裡麵抽出一張手繪草圖。這是李悅行動前半小時手寫的備用路線,是北側排水渠。她用紅筆圈出兩個塌陷的地方,寫著“水深不清楚,結構不穩定”。
“走北邊。”我說,“按b計劃。”
趙勇點點頭,通過對講機小聲傳達命令。五個隊員趕緊收拾裝備,貼著圍牆往北走。我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被封死的入口。混凝土表麵有一道淺淺的印子,像是用金屬工具撬過又抹平了。這不是防禦,是個陷阱,他們想讓咱們往裡鑽。
排水渠入口藏在一堆報廢鍋爐後麵,鐵蓋子從裡麵被掀開了,邊上全是鏽。趙勇先下去看看路,我緊跟著他。積水沒過小腿,水底有碎磚和電纜的殘骸。終端的防水套起霧了,我使勁甩了兩下,勉強能看清前麵十米的通道。
走到一半,趙勇突然站住了。他彎下腰從水裡撈起一段斷了的塑料杆,頂上連著半截天線。
“警用對講機部件。”他翻過來一看,“是三年前淘汰的型號。”
我接過來看看斷口。切麵整整齊齊的,不是老化掉的,是被人硬掰下來的。而且這東西不該出現在這兒。排水渠是廢棄的地方,巡邏隊都不愛來。
“有人提前設過點。”我說,“可能是內部人。”
趙勇沒說話,把殘件塞進證物袋,接著往前走。
二十分鐘後,我們從排水渠另一頭出來了。前麵五十米就是主控室外圍走廊的通風口,本來計劃從西側電纜隧道直接進去,現在繞到北麵了。時間是2112,比預定時間晚了七分鐘。
我打開終端,想連李悅的信號。頻段跳了幾下,收到一段斷斷續續的代碼:【門禁……重置……動態……】
然後就沒信號了。
“乾擾開始了。”趙勇緊緊握住槍。
我換到備用頻道,連著發了三次同步信號,一點反應都沒有。通訊網被鎖死了。
就在這時,前麵走廊拐角傳來腳步聲。聽著不是一個人,像是一隊人在走。我趕緊把頭燈關掉,靠在牆邊。趙勇打個手勢,隊員們迅速散開,藏到兩側電纜支架後麵。
三分鐘後,巡邏隊出現了。四個人一組,全副武裝,戴著夜視儀,戰術背心上有猛虎幫的暗紋標誌。他們走得慢慢的,槍口一直朝下,好像在等什麼人。
第一個人剛走過轉角,趙勇突然抬手,“噠噠噠”幾槍,子彈穿過最前麵那人的肩甲。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其他三個人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我們從兩邊一起開槍,打了兩輪,剩下兩個人退到走廊深處去了。
我沒追。剛才交火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敵人倒下的時候,胸口滑出一張卡片。不是身份牌,是一塊燒焦的數據卡殘片,上麵印著“Σ9redacted”。
我走過去撿起來。這東西是軍用級加密存儲卡,一般隻有高權限係統操作才用。猛虎幫的人不該有這玩意兒。
“他們合流了。”趙勇站我旁邊,“暗網的人把裝備送到前線了。”
我沒說話,把卡片放進內袋。現在不是分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