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梯往下伸，台階邊鏽得厲害，我踩上去，發出細細的金屬摩擦聲。我左手扶牆，右手握槍貼在身邊，終端綁在槍管前頭，屏幕那微弱的光照出前麵一段通道。信號波形穩穩的，沒探測到活動探頭。
趙勇在我右後方半步遠，呼吸聲壓得很低。我們貼著牆往前挪，每一步都躲開地麵上顏色深點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壓力板的位置。空氣裡有股冷金屬味，還混著點像臭氧燒過後的味兒。
走到頭是一扇門，鈦合金做的，表麵沒標識，右邊嵌著個生物識彆槽。門縫透出淡藍色的光，穩穩地亮著，不閃也不跳。這光我見過，在“暗網聯盟”地下室激活我能力的儀器上就是這藍色。
趙勇湊到我耳邊，聲音小得快被牆吸走：“沒鍵盤，沒備用口。”
我盯著識彆槽，槽口邊有乾了的血跡，暗褐色，氧化了，不是新的。我從戰術背心裡掏出塊沾了血樣的紗布，這血是剛才在b3層戰鬥時從敵人身上取的。趙勇看我一眼，我點點頭。
他抬起左手，用戰術刀劃開小指，傷口不深，能模擬殘缺特征就行。我把紗布上的血塗在他指尖，輕輕按上去。
“滴”的一聲輕響，鎖芯轉動。
門一開，我耳膜震了下，舊傷處猛地抽了下，像有根針順著神經往上紮。耳邊有個很輕的聲音，像小孩在耳邊說話：“x不是終點……”
我晃了下頭，聲音沒了。
趙勇先進去，槍口壓低，掃視屋裡。我跟著進去，反手把門帶上。屋裡沒燈，隻有中央控製台屏幕亮著，一圈環形顯示器都在待機。主控台正前方，一塊透明麵板慢慢亮起，顯示一行字：
Σ協議倒計時：720000
下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流，自動刷新著，每行都標著“緩存中”“未固化”“可清除”。
“數據在等指令。”我說，“沒人輸終止碼，72小時後全自毀。”
趙勇走到右側櫃子前，拉開抽屜，裡麵是整齊的加密存儲設備，黑殼子，印著“Σ9”編號。他抽出一個插在終端上，屏幕彈出權限請求。
“鎖死了。”他說。
我繞到主控台前麵，找到接口插上終端。屏幕跳轉，出現虛擬化路徑圖，和b3層一樣，數據在容器間跳，但這次更快，兩秒換個節點。
我閉眼，手按太陽穴，頭開始痛，像有東西在腦袋裡慢慢脹大。我集中精神，鎖定最後操作記錄的殘留信號。
能力啟動。
畫麵出現，一隻戴銀指環的右手在輸指令，手指長，動作熟。鏡頭偏了下，露出半張側臉，輪廓清楚。那人坐著，肩膀放鬆，像在自己地盤。
我屏住呼吸。
耳後有塊皮膚顏色深點，是個倒三角刺青，邊緣帶鋸齒。我見過這圖案，鄭銘警校畢業照背後，他用鋼筆畫過一樣的，說是他們那期刑警班的“暗號”。
畫麵一閃沒了。
我睜眼，冷汗順著後脖流下來。
“看到啥了？”趙勇問。
我沒答，拔下終端塞進懷裡。走到櫃子前，從中間層拿出三個設備，編號是Σ907、Σ923、Σ941。我一個個插到終端上，想暴力讀取。
第一個彈出“權限不足”。
第二個顯示“數據損壞”。
第三個，屏幕閃了下，跳出文件夾列表。
我趕緊翻看。
一份pdf，標題《合作備忘錄》，簽署方是“周雄”和“幽靈”，三個月前簽的。內容是猛虎幫提供武力，暗網聯盟負責信息和資金，雙方共享警方情報。
還有份音頻記錄，三分十七秒，隻有呼吸聲和鍵盤聲。我認得這節奏，鄭銘打字習慣敲完一段用左手小指敲下回車，聲音特彆。
還有幾張圖片。
一張是跨國彙款圖，錢從開曼群島經塞浦路斯轉到國內空殼公司，最後流向三個地產項目，每個節點標著人名，有倆是市局經偵科退休乾部。
另一張是組織架構圖，中心是“Σ核心”，往外七條線，指向“警界滲透”“黑幫合作”“境外洗錢”“技術開發”“輿論操控”“政界聯絡”“內部清除”，每條線末端有代號，“警界滲透”下麵是“z”。就是鄭銘。
我把三個設備裝防磁袋，塞進戰術背心內層。趙勇站我旁邊，盯著主控台倒計時。
“能拷貝不？”他問。
“不行。”我說，“數據沒固化，拷出來是亂碼。等係統刪指令瞬間，緩存露真實路徑，那時才能抓完整數據。”
“得有人在這兒操作。”
我點頭。
“誰來？”
“我。”我說，“你帶證據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