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劃過幽暗的通道,那道黑影一閃,迅速躲進了牆邊的凹槽裡。我沒有追上去,也沒出聲。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來抓我的。真正危險的人從來不會暴露自己,更不會被發現後立刻退開。他是來找痕跡的,找我留下的氣息、腳印,或者某種看不見的能量殘留。
我關掉手電,蹲在牆角,耳朵豎著聽周圍的動靜。十五米外,腳步停了,但呼吸還在。很輕,很穩,像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才會有的節奏。
這種人,不能硬碰。
我慢慢鬆開握著折疊刀的手,把它塞回褲兜。現在動不得,也不能逃。隻要我一跑,腳步聲、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甚至體溫變化帶來的空氣流動,都會成為他判斷方向的線索。他要的是我的行蹤路線,而不是正麵打一架。
我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頭痛瞬間襲來,像有無數根細針紮進太陽穴。但我沒停下。腦海中浮現出昨天那起電動車電池被盜的畫麵:昏暗的樓道裡,一個人彎腰撬鎖,手套蹭過金屬發出“沙”的一聲,兩分鐘後悄無聲息地離開。我把這段記憶一點點拆解——腳步落點、身體傾斜的角度、手扶牆麵的位置……
這不是普通回憶,而是我在用特殊能力還原現場。我的大腦像一台精密儀器,把那個場景重新建模,每一幀動作都要精確到毫秒,連指尖劃過磚縫的角度都不能錯。這過程特彆耗神,每次使用都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絲攪我的腦子。
可我沒有選擇。
這片地下管網是城市的盲區,監控拍不到,信號傳不了,常規手段全失效。隻有靠“殘影”這種特殊方式製造假象。“殘影”不是真實存在,而是一種由強烈記憶引發的感官錯覺,就像老電影漏播了一幀畫麵,短暫留在彆人潛意識裡,讓人誤以為剛才那裡有人走過。
全世界能感知這種殘影的人,不超過二十個。
我繼續深挖那段記憶,把每個細節打磨得更加清晰。然後,我用鞋尖在前方岔路口的地麵上輕輕劃了一道弧線,又用手掌抹過潮濕的磚牆,留下一道模糊的濕痕。這不是偽造現場,而是在布置“經過”的假象。等會兒能力激發時,這些動作會被“殘影”附著,形成誤導。
做完這些,我緩緩後退。每走三步就停下來,在牆縫裡彈一顆小石子,讓它滾進岔道深處。聲音不大,剛好夠傳到對方耳朵裡。我又故意踩碎一塊鬆動的瓷磚,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即加快腳步跑出十米,猛地刹住,貼牆屏息。
幾秒後,通道另一頭傳來輕微的布料摩擦聲。
他動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重心轉移,腳步微調,正朝著岔道口靠近。他的步伐很特彆,前腳掌先落地,幾乎沒有聲音,每一步間距幾乎完全一致。這是標準的追蹤步法,通常隻出現在特勤或反偵察部隊的訓練手冊中。
他曾經屬於一個不公開編號的單位,代號“夜梟”。三年前我在一份加密檔案裡見過這個名字,隸屬於國家應急響應第七組,專門處理高危目標的隱匿與清除任務。後來因為一次行動失敗被解散,成員轉入地下編製。沒想到今天會在這種地方碰上。
他走進了岔道。
就在他踏入的瞬間,我轉身,沿著原路快速折返。動作壓低,膝蓋微屈,儘量減少震動。鐵柵門就在前麵三十米處,螺絲鏽死在混凝土裡,但昨晚下了雨,金屬膨脹變形,縫隙比平時大了些。
我掏出折疊刀,插進螺絲孔,用力撬動。第一下沒動,第二下聽到“哢”一聲輕響。再加把勁,螺絲終於鬆了一圈。連續撬了六次,四顆螺絲全部鬆脫。我雙手抓住鐵條,慢慢推開一條能鑽過去的縫。
清晨的風吹進來,帶著菜市場特有的魚腥味和油煙氣。我翻出身,落在一條背街小巷的垃圾堆旁。地麵濕滑,差點摔倒,我伸手撐住牆壁穩住身子。抬頭看,頭頂晾衣繩橫七豎八,幾件舊衣服垂下來擋住了視線。
我迅速脫下外套,反過來裹在頭上,偽裝成送菜工的模樣。這條巷子通早市後門,每天六點半開始就有三輪車進出。我混進第一批推車隊伍,低著頭跟著人流往前走。
一個賣豆腐的老頭朝我點頭:“今天來得早啊。”
我含糊應了一聲,繼續走。穿過水產攤時,我特意繞了個大圈,從活魚盆邊擠過去,濺起的水花弄濕了褲腳。接著拐進乾貨區,在一堆麻袋中間穿行,最後突然折返,鑽進旁邊一條維修通道。
我知道,隻要他還在地下,就會以為我已經順著排水管逃向地鐵維修口。而我現在,已經回到地表,並且切斷了最初的行動軌跡。卡換過了,終端是乾淨的。我靠在牆角,摸出備用機,屏幕亮起,信號格跳了一下,連上了離線網絡。
李悅設的摩斯碼接收程序正在運行。我按下加密鍵,輸入簡短坐標:b739,代表我當前所在街區及可接應點。發送成功後,程序自動關閉,設備進入休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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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分鐘,手機震動了一下。回複隻有一個點——已收到。
我收起手機,抬頭望向菜市場西北角。那裡是孫維最後一次停留的位置,距離我不足四百米。他的定位紅點一直沒動,像是在等人,又像是被困住了。
我需要重新建立視野。
環衛車每天七點十分準時從西巷口出發,清理主乾道垃圾。我走到站點,站在幾個清潔工後麵,沒人多看我一眼。車來了,我跟著他們上了後廂,蹲在塑料筐之間,用破布蓋住半邊身子。
車子啟動,緩慢駛出小巷。我透過縫隙盯著前方路口。菜市場的屋頂漸漸出現在視野裡,人群流動,攤販擺貨,一切如常。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了一下。
不是消息,也不是信號提醒。
是本地警告:存儲異常。
我心裡一緊,立刻拔卡檢查。這張卡是私人渠道買的,未登記,理論上不可能被遠程喚醒。除非……有人掌握了硬件特征碼,通過基站側寫定位。
我捏碎芯片,塞進車廂夾縫。
這意味著對方的技術水平遠超預期。普通追蹤靠信號源,而這種基於設備指紋的逆向鎖定,隻有國家級情報機構才具備。他們不僅能識彆型號,還能通過微弱電磁輻射反推出序列號,實現無信號狀態下的精準定位。
我暴露了。
哪怕換了身份、斷了通訊、銷毀記錄,隻要攜帶特定設備,仍可能被找到。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脫離所有已知技術體係,進入“黑域”——那些沒有基站覆蓋、無法聯網、連gps都無法穿透的區域。
環衛車拐上主路,顛簸加劇。我抬起頭,看見前方十字路口綠燈亮起。一輛深灰色轎車緩緩駛入視野,車牌被泥水遮住一半,但駕駛座上的男人側臉清晰可見——墨鏡,黑夾克,手裡拿著一個帶天線的小盒子。
正是趙勇提過的那個人。
他沒去菜市場,而是停在路口,像是在等誰。
我壓低身子,手指攥緊衣角。
車流移動,那輛轎車跟著前行,最終彙入車陣,消失在遠處。kiii,俗稱“獵犬之鼻”,能捕捉極微弱的能量波動,包括人體代謝熱、靜電殘留,甚至是短暫開啟過的電子設備餘溫。原本用於邊境反走私偵查,現在卻被用來搜捕一個不該存在的“幽靈”。
而我,正是那個幽靈。
三個月前,我還隸屬於“灰塔計劃”外圍技術支持組,負責協助處理城市異常事件的數據建模。直到那天夜裡,我無意中接入了一個被屏蔽的數據庫,看到了一段加密影像: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圍在手術台邊,台上躺著一個少年,胸口敞開,脊椎處嵌著一枚泛著藍光的金屬裝置。畫外音說:“第17號實驗體激活成功,神經同步率89.6,超出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