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抓著那張存儲卡,手心全是汗。金屬的外殼很涼,貼在手上像冰一樣。走廊的燈很亮,照在卡上反射出一道光,像刀子劃過手背。那一瞬間,我覺得它真的割破了我的皮膚。
不是皮,是心裡的什麼東西。
趙勇站在我後麵,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在。他站得很直,身體繃得很緊,好像隨時要衝出去。我知道他在等我說話,等我做決定。這張卡太重要了,不隻是證據,還可能毀掉整個行動。
“這東西不能交給彆人。”我說,聲音不大,但很清楚,“必須讓技偵組最老的師傅來處理。全程錄像,簽字封存。誰都不能碰,包括我。”
趙勇點點頭,一句話也沒問。他接過卡,動作很快,放進防磁袋,再塞進衣服內袋。然後轉身朝技術室走。他的腳步很穩,一步一步,直到消失在拐角。
我靠在牆上,拿出對講機,按下通話鍵:“李悅,鄭銘辦公室所有設備立刻斷網,物理隔離。u盤、藍牙全禁用,不準遠程登錄。”
對講機裡停了一下,李悅的聲音傳來:“已經鎖了。我還做了硬盤備份,原始數據留在本地,不上傳。係統日誌也加密了,誰改都會報警。”
“好。”我應了一聲,“查一下昨晚兩點前後,保潔車進出記錄和門禁視頻。我要知道是誰推的車,什麼時候進的辦公室。”
“明白。”
我掛掉對講,閉上眼。腦子裡一遍遍過細節:時間、權限、行為、動機……鄭銘是我們最信任的人,負責a7行動的調度,隻有他能在深夜繞過驗證進入核心係統。
可就在昨晚,有人用他的賬號偷偷接入係統,留下一段能毀掉整個計劃的信息。那段信息,就在這張卡裡。
我回到指揮室。門打開,冷氣撲麵而來。牆上掛著作戰地圖,“東倉”被紅筆圈出來,旁邊貼著幾張假布控圖:假交易點、假路線、假頻段……這些都是煙霧彈。
真正目標,隻有三個人知道——我、趙勇、李悅。
十分鐘後,李悅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門禁顯示,淩晨一點五十六分,保潔車進了b區走廊,登記人是‘張建國’,後勤科的老員工。但監控裡的人戴著帽子,臉遮了一半,體型比張建國瘦。而且……他右手戴著手套,推車動作很僵,不像乾慣這活的人。”
我皺眉:“張建國在哪?”
“值班室。他說昨晚根本沒接單,真正的任務是早上六點。”
我調出監控回放。畫麵裡,那人推著綠色保潔車慢慢走,桶裡的抹布還在滴水。他在鄭銘辦公室前停下,不到兩分鐘。彎腰換拖把,可離開時,拖把是乾的,桶邊也沒有水。
“不是打掃。”我心裡一沉,“是交接。”
我又看小林的值班日誌。他是昨晚監控室的人,職責是看守整棟樓的安防。記錄寫他兩點零七分離崗上廁所,兩點二十二分才回來。十五分鐘,沒有影像,也沒有報警。
時間完全對得上。
“把他叫來。”我對通訊員說。
沒多久,小林來了。他穿著執勤服,臉色發白,額頭冒汗,手插在褲兜裡,站得有點晃。
我沒讓他坐,直接問:“你妹妹今天在學校?”
他一愣:“……在上課。怎麼了?”
“猛虎幫上周綁架了一個輔警的弟弟,逼他傳消息。你知道嗎?”我語氣很平,但能看出他心跳加快了。
他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打開平板,給他看截圖:“這個加密應用上線四十七秒,ip跳了三次,終點在境外。還有你的銀行流水——上個月你還欠三萬八網貸,前天突然還清了。錢來自‘林遠商貿’,注冊地在城南舊貨市場。那是猛虎幫的地盤。”
他的手抖了一下,手指摳進褲兜。
“我不是故意的……”他聲音很小,“他們找到我妹妹的班級群,發了她的照片。說我要是不按他們說的做,就讓她‘出意外’。我不知道那張紙多重要,隻說是讓我打印一份文件,放在文印室後窗台……我以為隻是泄個消息,沒想到……”
“你見過接頭的人嗎?”我問。
“沒見過。每次都是陌生號碼打電話,聽完指令就自動刪除。聲音還是變聲的。”
我看著他。他低著頭,肩膀發抖,整個人快撐不住了。我能理解他的害怕——不是為自己,是為親人。這種威脅最狠,能讓人什麼都做。
“你犯了錯,但不是主謀。”我語氣緩了些,“從現在起,你停職接受審查,待在宿舍,不準出門,不準碰通訊設備。我們會保護你妹妹。如果你還想當警察,就好好配合。”
他咬著牙,指甲掐進掌心,很久,終於點頭。
我讓趙勇帶他下去安頓,走到李悅身邊。她正盯著屏幕打字,調後台數據。
“鄭銘的電子簽名有異常嗎?”我問。
她搖頭:“暫時沒有。但他辦公室的打印機權限還在。隻要有人進去,就能用u盤導出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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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起眼。漏洞還沒補上。
“那就不能再留口子。”我立刻下令,“所有a7的文件轉為離線處理。紙質文檔編號登記,雙人保管。電子資料全部移出網絡,用獨立硬盤存,每次改動都要雙人簽字。”
她抬頭:“包括通訊?”
“包括。”我按下電話,“通知外勤小組,今晚所有指令改為口頭傳達。用新暗語,每小時換一次密鑰。名單臨時編組,行動前一小時才公布。”
她開始操作,屏幕上一個個終端被標記為“已斷開”,紅色警告不斷彈出,又被她確認關閉。整個係統正在脫離網絡,像蛻殼一樣,變得更安全。
“另外。”我補充,“建離線指揮終端。不用網絡,不用基站,信息靠加密對講和人工傳遞。誰想偷看我們的底牌,就得親自來。”
她笑了下:“已經準備好兩台備用主機,電池滿電,數據同步完成。一台放你辦公室,一台放趙勇車上。”
我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下午五點十七分。
距離原定收網還有九小時。
這時趙勇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張剛打印的照片,還帶著熱感打印機的溫度。
“技偵組剛從卡裡恢複出來的。”他遞給我,“一段音頻元數據附帶的截圖。角度是從鄭銘書架上方的煙霧報警器拍的,時間是淩晨兩點零九分。”
我接過照片。畫質模糊,但能看清一個人影站在辦公桌前,拿著手機在通話。背景音有個變聲的聲音說了三句話。
趙勇低聲複述:“‘計劃已收到。東倉是誘餌,真目標在西港碼頭。明晚三點,動手反製。’”
我呼吸一停。
照片裡那人……是鄭銘。
他不僅泄密,還參與反擊。
李悅皺眉:“西港碼頭是我們的真布控點。如果他們提前設伏,外勤會直接撞進去。”
“那就改時間。”我說,“行動提前到今晚十一點。所有人十點集結,十點半出發,路線臨時分配。”
“可部分人員還在東倉外圍,調回來要時間。”
“通知他們撤離,偽裝成換崗。再調兩組便衣提前潛入西港,檢查有沒有埋伏。發現可疑,立即控製,彆打草驚蛇。”
趙勇點頭去擬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