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攥著u盤,手心冰涼,指節都僵住了。那塊小小的金屬片像吸走了我所有的溫度,冷得發麻。耳邊還回蕩著幽靈那句話:“你回來了。”聲音低低的,沒有情緒,卻讓我頭皮發緊,像是早就知道我會來,等著我一樣。
可我沒空細想這些。頭頂的紅光一圈圈掃過,像心跳,又像倒計時的警告。主控台上綠色的數字不斷跳動——三十七分鐘。每一秒都在逼近某個終點。空氣裡全是燒焦的味道,混著一股刺鼻的臭氧味,那是剛才電磁脈衝炸毀設備留下的痕跡。通風管斷了,電線時不時爆出火花,像快要斷氣的人最後抽搐一下。
趙勇靠在牆邊,喘得厲害,像頭受傷的野獸。他一隻手壓著肚子下麵的傷口,血從指縫裡不停地滲出來,順著褲子滴到地上。另一隻手還緊緊抓著槍,雖然剛才那一波ep讓所有電子裝備都報廢了——瞄具、耳機、手電全都失靈。現在這把槍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鐵疙瘩,可他就是不肯鬆手。我知道他在撐,也知道他信我。
我慢慢抬頭,看向站在控製台前的幽靈。他穿著風衣,下擺輕輕晃著,好像這裡有風吹過,可這地方明明是密封的。他手裡握著一個黑色遙控器,表麵光滑,拇指懸在按鈕上方,一動不動,卻讓人覺得隨時會按下什麼。
周雄站他身後半步,衝鋒槍橫在胸前,眼睛死死盯著我們,手指搭在扳機上,雖然電子係統已經癱瘓,但他還是保持著戰鬥姿態。
我沒有武器。防彈盾壞了,通訊斷了,耳機裡一片死寂。整個密室就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孤立無援。
但我們也在等。
不是等逃跑,而是等啟動。
我緩緩鬆開手,u盤滾到指尖。它已經不熱了,反而更冷,像是藏了太多秘密,連溫度都被吸乾了。表麵有一圈細密的刻痕,人工雕的,看不懂,也不屬於任何公開格式。就是這個東西,讓他們願意讓我走到終端前,親手拔下來。
因為他們需要它出現在這裡。
我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證據,是鑰匙,也是陷阱。
他們要的不是銷毀,是激活。隻要我把u盤插進特定接口,完成驗證,就會觸發某種指令——可能是遠程引爆,可能是打開隱藏服務器,也可能是……喚醒某個沉睡的東西。
而“你回來了”這句話,也許就是啟動條件之一。
我手腕一翻,猛地把u盤扔向右邊的通風口殘骸。金屬撞擊的聲音特彆刺耳,碎塑料飛濺,灰塵騰起。那一瞬間,所有人瞳孔都縮了一下。
周雄反應最快,視線本能地偏過去看。
就是現在!
“動手!”我低吼。
趙勇幾乎是貼地撲出去的。他左腿受傷,動作歪斜,差點摔倒,但速度一點沒慢。一個翻滾衝到周雄腳邊,匕首劃過小腿綁帶,精準割斷固定裝置。周雄踉蹌了一下,低頭去看。
幾乎同時,李悅從側麵衝了出來。她身形輕巧,像影子一樣滑過地麵。手中甩出一片銀色貼片,直奔幽靈手中的遙控器。那是特製的電磁乾擾箔,雖然沒直接命中,但幽靈抬手擋了一下,拇指瞬間離開了按鈕。
信號中斷!
我立刻衝上去。
他反應極快,察覺危險就要後退,但我早有準備。剛才那一瞬,我發動了“犯罪場景回溯”——不是超能力,是我多年訓練出來的極端記憶還原。視覺、聽覺、肌肉記憶全都能複現。我記得清清楚楚:每次他要按按鈕前,拇指都會微微抖零點三秒,那是身體對高壓決策的本能反應。
我撲向左邊,他果然往右閃。
可我的目標其實是右邊。
左手兩指夾住遙控器邊緣,右手死死扣住他手腕。他掙紮,力氣大得嚇人,但我咬牙撐著。就在他拇指即將按下按鈕的刹那,我把遙控器整個奪了下來!
冰冷的金屬入手,我立刻塞進隨身帶的鉛盒。那是隊裡特製的屏蔽容器,鍍鉛加磁封,連最強信號都穿不透。蓋子合上的那一刻,我感覺胸口那股無形的壓力突然消失了——某種正在建立的連接,被切斷了。
幽靈第一次變了臉色。
他看著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不該能看見。”
我沒說話。太陽穴一陣陣抽痛,像針在紮。剛才連續使用能力,已經超負荷了。鼻腔有點發鹹,我知道出血了,血正悄悄流下來,在衣領上暈開一小片暗色。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大腦缺氧的征兆。但我還能站穩。
“趙勇!”我轉身大喊。
周雄已經掙脫束縛,舉起衝鋒槍當棍子砸向李悅。她用戰術手電勉強擋住,卻被震得撞上牆,肩膀狠狠磕在金屬架上,悶哼一聲,一時爬不起來。
趙勇拖著傷腿猛衝上去,腳步虛浮卻不遲疑。一腳掃在周雄膝蓋外側,角度精準,力道狠厲。對方失去平衡往前撲,趙勇順勢壓上去,單手擰臂反銬,動作乾脆利落,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
“哢”一聲,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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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雄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嘴角溢出白沫。他咬破了牙套。
我衝過去,抬手擊打他頸側動脈。這是標準神經壓製手法,力度剛好。他身體一軟,徹底昏了過去。
結束了。
李悅扶著牆站起來,額角擦破了皮,滲出血珠,但她沒事。她看了我一眼,點點頭,眼神冷靜,沒有害怕,隻有確認。她彎腰撿起掉落的乾擾貼片,收進腰包,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遍。
我喘著氣,低頭看向手中的鉛盒。遙控器在裡麵,信號完全封鎖。倒計時還在走:34分12秒。但我們至少切斷了他們的外部操控。接下來的一切,都要在這間密室裡決出勝負。
“悅,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彆的裝置。”我說。
她蹲下,快速搜查周雄全身。風衣內襯有夾層,她用匕首挑開縫線,掏出一個紐扣大小的微型發射器,上麵印著一串看不懂的編號。她看了一眼,直接扔進鉛盒。
接著又在他鞋跟處發現一枚芯片,也被取出銷毀。
“乾淨了。”她說。
我點頭,轉向幽靈。他站著沒動,雙手垂下,神情平靜得詭異。我沒猶豫,拿出備用束帶,把他雙手反綁在背後。動作乾脆,不留餘地。
他沒反抗。
“你們以為這樣就贏了?”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再變聲,低沉清晰,帶著一種久違的真實感,“陳昭,你知道‘共鳴者’協議真正的用途嗎?”
我不答。我不需要現在知道。
我一步步走近他。
紅光依舊閃爍,像心跳,也像讀秒。十七分鐘。
趙勇靠在牆邊,左臂的布條又被血染紅。他抬頭看我,眼神疲憊卻堅定,嘴唇動了動,無聲說了句:“彆信他。”
李悅站在我身後,手裡捏著那片銀色貼片,隨時準備出手。她站的位置很講究,既不會擋住我視線,又能第一時間應對突發情況。她是隊裡最年輕的,卻比誰都穩。
我站在幽靈麵前,離他隻有一步。
“這一次,”我說,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釘進地裡,“輪到我說——你們逃不掉。”
他盯著我,目光冷得像冰。那雙眼睛深處,藏著太多沒說出口的故事,又像早已看透結局的旁觀者。
然後,他的嘴角慢慢揚起。
不是笑,是一種近乎憐憫的表情。
“你真的以為,”他低聲說,“你是來阻止它的?”
我沒回答。因為我知道,不管他說什麼,現在的事實不會變——我們控製了現場,拿到了關鍵設備,切斷了外界聯係。隻要撐到支援到來,任務就算完成。
可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不是來電,也不是消息提醒。
是一條定時鬨鐘。
四個字:校準完成。
我心裡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