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劈啪作響,跳躍的光芒映照著阿史那匐俱陰鷙的麵容和狄仁傑看似驚惶失措的臉。空氣仿佛凍結,周遭追捕李元芳的喧囂更襯得此處的死寂令人窒息。
狄仁傑的心臟在胸腔內劇烈跳動,但越是危急,他多年的宦海沉浮與斷案曆練所積累的急智便越能發揮作用。電光火石之間,他已有了計較。
他並未試圖編造拙劣的借口,反而順勢做出一個被驚嚇過度的老者模樣,腳下一軟,若非扶著旁邊的拴馬樁,幾乎要癱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王、王爺!嚇死草民了!方才……方才草民正在觀星,忽然聽到喊殺聲,隻見幾條黑影追逐,刀光閃閃!草民心中懼怕,隻想趕緊躲回帳中,免得被殃及池魚……不想衝撞了王爺大駕,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他一邊說,一邊不住地躬身作揖,姿態卑微到了極點。
這番表演,將一個膽小怕事的普通郎中遇到突發危險時的反應展現得淋漓儘致。他將自己的“鬼鬼祟祟”完全歸因於對混亂和刀兵的恐懼,合情合理。
阿史那匐俱銳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狄仁傑身上刮過,似乎想從他的細微表情中找出破綻。他冷哼一聲:“黑影追逐?你可知那逃跑的黑影,是你的好‘侄兒’!”
“什……什麼?”狄仁傑猛地抬頭,臉上瞬間血色儘失,寫滿了難以置信與巨大的驚恐,“是……是阿大他臨時給李元芳化的名)?他、他怎麼會……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大他性子是莽撞些,但絕不敢作奸犯科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急切地上前半步,又被阿史那匐俱的氣勢所懾,惶恐地停住,老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將一個擔心子侄安危的老者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這時,咄吉氣喘籲籲地跑回來稟報:“王爺,那漢子身手極為了得,傷了我們幾個弟兄,借著夜色鑽入後麵的山溝裡了,弟兄們正在搜捕!”
阿史那匐俱臉色更加難看,他盯著狄仁傑,語氣森然:“你的好侄兒,夜探本王大帳,被發現後拒捕逃脫,還敢傷我士卒!懷先生,你作何解釋?莫非你們是拔汗那派來的奸細?!”最後一句,已是厲聲喝問。
壓力如山般襲來。狄仁傑心中為李元芳的安危揪緊,但麵上卻顯出巨大的冤屈和茫然:“奸細?王爺明鑒啊!草民與子侄乃是從南邊來的遊方郎中,途經此地,被王爺征召,對王爺隻有感激,怎會是奸細?阿大他……他定是見營地混亂,擔心草民安危,想來找尋,誤闖了王爺大帳區域……他自幼習武,腦子卻是一根筋,定是見有人追他,心中害怕,才出手反抗……王爺,求您開恩,饒他性命啊!”他說著,竟真的擠出了幾滴老淚,就要跪下磕頭。
這番說辭,將李元芳的“夜探”解釋為“尋找受驚的叔父”而“誤闖”,將“拒捕”解釋為“害怕下的自衛”,雖然牽強,但在一個“擔心子侄”和“受驚老者”的語境下,卻又奇異地有了一絲合理性,尤其是配合狄仁傑精湛的演技。
阿史那匐庶眼神閃爍,他並不完全相信狄仁傑的話,但狄仁傑的表現確實看不出太大破綻。一個奸細,在被當場堵住時,很難表演得如此自然且充滿細節。而且,狄仁傑的醫術是實打實的,閼氏的病情也確實有好轉。為一個可能的奸細,耽誤閼氏的治療,似乎得不償失。
更重要的是,他內心深處或許並不認為拔汗那有魄力派出如此高明的醫者作為奸細,這更像是某種巧合下的意外。
“哼,”阿史那匐俱語氣稍緩,但依舊冰冷,“就算他是誤闖,傷我士卒,也罪不可赦!待抓到他,定斬不饒!”他話鋒一轉,盯著狄仁傑,“至於你,懷先生,在抓到你的好侄兒之前,就老老實實待在帳中,沒有我的命令,半步不得離開!若敢妄動,休怪本王無情!”
這就是要將他徹底囚禁了。
“是,是……謝王爺不殺之恩……”狄仁傑一副驚魂未定、唯唯諾諾的模樣,在兵士的“護送”下,踉蹌著回到了自己的氈帳。
帳內,曾泰見隻有狄仁傑一人回來,且麵色蒼白,外麵喧鬨非凡,心知出了大事。狄仁傑快速低聲將情況告知,曾泰聽得臉色發白。
“元芳他……”
“元芳機警,身手也好,未必不能脫身。”狄仁傑安慰道,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如今我們自身難保,阿史那匐俱疑心未去,接下來必是嚴加看管。我們需更加小心,等待時機。”
他坐到氈墊上,閉上眼,腦海中回想著李元芳引開追兵前看到的那個地名——“鷹嘴峽”。此地,必是阿史那匐俱計劃中的關鍵!必須設法將這個消息送出去!
而此刻,在白水戍的驛館中,使團副使發現狄仁傑、李元芳、曾泰三人徹夜未歸,已覺事態嚴重,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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