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轔轔,離開了風雨初定的並州城,向著帝國的中心——神都洛陽迤邐而行。狄仁傑的欽差儀仗並未大張旗鼓,反而精簡了許多,但護衛力量卻暗中加強。李元芳親自統領衛隊,內衛高手亦混雜其中,或前出偵察,或暗中警戒,將囚禁著周炳坤、張誠等要犯的幾輛密閉囚車護在核心。
狄仁傑坐在馬車內,微闔雙目,似在養神,腦海中卻如車軸般飛速轉動。並州案的卷宗、證物清單、周炳坤那充滿怨恨與狂信的眼神、張誠惶恐的供詞、以及那始終縈繞不去的“尊者”陰影,在他心中反複交織。他手中摩挲著一枚從周炳坤密室搜出的特殊銅符,非官非民,上麵刻著詭異的雲紋與一個難以辨識的古篆,這或許是通往“尊者”身份的一條重要線索。
連日趕路,風塵仆仆。這日午後,車隊抵達了京畿範圍內的第一個重要驛站——長樂驛。此處已是冠蓋往來頻繁之地,距離洛陽不過一日多的路程。
驛丞早已得到通報,誠惶誠恐地率眾在驛外迎候。狄仁傑下了馬車,略作休整,便在驛丞的安排下,入住驛站最為清靜的上院。
“恩師,一路勞頓,您先歇息片刻。囚犯與物證,學生與元芳將軍會親自安排人手看管,確保萬無一失。”曾泰關切地說道。
狄仁傑點了點頭,目光卻掃過驛站中往來的人影。雖是官驛,但此地人員混雜,各地官吏、信使、乃至一些看似商旅打扮的人穿梭不息。他低聲對李元芳囑咐道:“元芳,非常時期,需格外警惕。尤其注意有無可疑之人窺探我等,特彆是關注囚車。”
“大人放心,卑職明白。已加派雙崗,明暗哨結合,絕不會讓並州之事重演。”李元芳肅然應道。
安排妥當後,狄仁傑在房中稍事洗漱,便坐在窗邊,重新攤開了並州案的suary卷宗,試圖從那些已知的線索中,梳理出指向神都的可能方向。“晉豐號”的資金最終流向洛州的幾個大商號,而這些商號又與某位王爺有關……這位王爺,會是誰?是那位以禮賢下士、喜好丹青聞名的淮陽王?還是那位手握部分京畿衛戍權力、素來與武氏外戚不睦的魏王?
思緒紛繁間,門外傳來李元芳低沉的聲音:“大人。”
“進來。”
李元芳推門而入,反手將門關好,臉上帶著一絲凝重:“大人,方才卑職在安排警戒時,發現驛站馬廄附近有兩個形跡可疑之人,看似在喂馬,目光卻不時瞟向上院和我們停放囚車的位置。卑職命人暗中盯住,那兩人十分警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很快便借口離開,混入人流中不見了。”
“哦?”狄仁傑眼中精光一閃,“可看出什麼路數?”
“動作乾練,眼神銳利,不像是普通探子,倒有幾分軍中斥候或者……豪門死士的影子。”李元芳分析道。
狄仁傑沉吟道:“我們甫入京畿,便有人盯上。看來,並州的消息,比我們走得還快。有人不放心周炳坤和張誠被押解入京啊。”
“大人,是否要追查那兩人?”
“不必了。他們既已警覺,必然隱匿。打草驚蛇,反為不美。”狄仁傑擺了擺手,“這說明我們的方向沒錯,神都之內,確實有人與並州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且,能量不小。”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驛站外官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緩緩道:“對方越是想知道我們的動向,越是想阻止我們入京,我們越要穩紮穩打。傳令下去,今夜所有人都在驛站休整,養精蓄銳。明日一早,照常啟程。我倒要看看,這京畿之地,他們敢玩出什麼花樣!”
李元芳領命而去。狄仁傑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窗外漸沉的暮色上。神都洛陽的輪廓仿佛已在遠方隱約浮現,那裡麵等待他的,不僅是至高無上的皇權,還有盤根錯節的勢力,以及那個隱藏至深、能攪動風雲的“尊者”。
長樂驛的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無形的較量,在抵達神都之前,已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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