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驛的夜晚,在表麵的平靜下暗流湧動。李元芳加強了巡邏崗哨,內衛的人則如同融入了陰影,悄無聲息地掌控著驛站內外所有的關鍵節點。一夜過去,除了幾聲更梆和偶爾的馬嘶,並未發生預期的襲擾。
翌日清晨,車隊再次啟程。狄仁傑坐在馬車中,手中依舊摩挲著那枚從周炳坤密室得來的詭異銅符。驛站的短暫停留和那兩名可疑人物的出現,非但沒有讓他感到不安,反而更加印證了他的判斷——神都之內,有人正密切關注著他們的動向,而這枚銅符,或許就是打開僵局的關鍵。
他喚來曾泰,將銅符遞給他:“曾泰,你精於金石考據,看看這枚銅符,可能辨出些端倪?”
曾泰雙手接過,湊在車窗透進的光線下仔細端詳。銅符入手冰涼,質地古樸,顯然有些年頭。上麵的雲紋盤旋詭譎,透著一股非正統的邪異氣息,而那個古篆,更是生僻難認。
“恩師,”曾泰眉頭緊鎖,沉吟半晌,“這雲紋,非是中原常見樣式,倒有幾分像是……像是前朝一些隱秘教派或是方外術士喜用的‘詭雲紋’。至於這個篆字……”
他又辨認了片刻,不太確定地說道:“學生才疏學淺,此字形態古奧,似是‘陽’字的一種異體變寫,但筆畫間又摻雜了彆的意味,或許是某種特定的符籙文字,代表特定含義或稱號。”
“陽?”狄仁傑目光微凝,“日出為陽。此字可有特殊指向?”
曾泰努力回憶著:“據學生所知,古籍中‘陽’字常與東方、太陽相關,有時也用於一些祭祀或道家典籍。若此符真與‘尊者’有關,或許暗示其自詡為光明、新生之主,或者其根基與東方某地有關?當然,這隻是學生的臆測。”
“東方……”狄仁傑若有所思。並州在洛陽西北,若“尊者”根基在東方,那其勢力範圍可能比想象中更廣。“這銅符的形製、用途,可能推斷?”
“此物非官印,非兵符,更非尋常信物。其上無穿繩之孔,邊緣有細微磨損,似是常被用於按壓、印證之物。學生推測,這可能是‘尊者’勢力內部,用於確認身份、等級,或開啟某些特定機關、場所的‘密鑰’。”曾泰分析道。
密鑰?狄仁傑接過銅符,感受著其上的冰涼與紋路。這小小的物件,背後可能連接著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
車隊繼續前行,距離洛陽越來越近。官道上的車馬行人愈發稠密,顯示出帝國都畿的繁華。然而,李元芳回報,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並未消失,隻是對方的跟蹤手段更加高明,更加難以捕捉。
午後,車隊在路旁一處茶寮暫歇。狄仁傑剛下馬車,便看到一隊衣著光鮮、仆從如雲的隊伍也從另一個方向抵達,占據了茶寮另一側。為首者是一名身著錦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身邊跟著幾名看似護衛又似文士的隨從。
那中年人也看到了狄仁傑的儀仗,目光在欽差旗幟上停留一瞬,隨即麵帶笑容,主動走了過來,拱手道:“前方可是狄閣老欽差車駕?在下洛州司馬,王鍇,奉旨回京述職,不想在此巧遇閣老,真是幸會!”
狄仁傑還禮,神色平和:“原來是王司馬,幸會。”他目光掃過王鍇及其隨從,心中微動。洛州司馬,官職不低,此時回京述職,是巧合嗎?
王鍇態度熱情,言語周到,與狄仁傑寒暄了幾句沿途風物,並關切地詢問並州災情及案情進展,言辭間對狄仁傑的“辛勞”表示欽佩。然而,狄仁傑卻從其看似真誠的眼神深處,捕捉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與審度。
更讓狄仁傑留意的是,王鍇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其穗子的編織方式,竟與昨日在長樂驛馬廄附近那兩名可疑之人中,其中一人腰間飾物的編織手法,有著八九分的相似!那是一種並不常見、帶有特定地域風格的複雜繩結。
是巧合,還是……
狄仁傑不動聲色,與王鍇周旋片刻,雙方便各自回到車隊休息。
“元芳,”狄仁傑低聲喚道,“留意那位王司馬,特彆是他身邊的人和之後的動向。”
李元芳會意,默默記下。
短暫的休息後,兩隊人馬各自啟程。王鍇的隊伍先行一步,很快消失在官道的煙塵中。
狄仁傑坐在馬車內,指尖輕輕敲擊著那枚銅符。王鍇的出現,是意外,還是某些人精心安排的又一次試探?這枚指向“東方”與“光明”的詭異銅符,與這位來自洛州洛陽周邊)的司馬,又會有什麼潛在的聯係?
神都的輪廓在地平線上愈發清晰,而那籠罩在帝都上空的迷霧,似乎也隨著各路人馬的登場,變得更加濃重了。真正的較量,在踏入城門之前,已然無聲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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