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驛的命案了結,真凶與涉案吏員皆被羈押候審。狄仁傑並未過多苛責那昏聵的縣令,隻嚴令其依律公正處理後續,並整飭吏治。事了拂衣,狄公一行再次踏上南下的官道。
越往南行,氣候愈發濕潤,山色也愈發青黛連綿。連日的奔波與接連不斷的案件,並未在狄仁傑臉上留下多少疲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反而因洞察了更多民間疾苦與世情百態而顯得愈發澄澈堅定。李元芳與如燕護衛左右,亦是時刻警惕,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日午後,車馬正行間,忽見前方官道旁,一名身著驛卒服色的人倒在血泊之中,身旁還散落著一封沾血的公文袋和一匹中箭倒斃的驛馬。
“停車!”李元芳率先勒馬,飛身躍下,蹲下探查。“大人,是驛卒!身受箭傷,流血過多,已然氣絕!”他拾起那公文袋,袋口火漆已被損毀。
如燕環視四周茂密的山林,低聲道:“看情形,是遭遇了伏擊。並非尋常劫道,目標似乎就是這封公文。”
狄仁傑麵色凝重,接過公文袋,取出內裡文書快速瀏覽。文書乃是江州鄰郡發往朝廷的急報,內容涉及境內一處重要銅礦礦監貪墨、克扣工錢,以致礦工醞釀騷動之事,請求朝廷速派專員查辦安撫。
“礦監貪墨,礦工騷動……”狄仁傑撚須沉吟,“此事若處置不當,恐生民變。這驛卒定是奉命八百裡加急送往神都,卻在臨近江州地界遇襲……元芳,查看箭矢!”
李元芳從斃命的驛馬和一旁樹乾上取下箭簇,仔細辨認:“大人,是軍中專用的製式箭簇!並非尋常山匪所用。”
“軍中標箭?”狄仁傑眼中寒光一閃,“看來,是有人不想這消息這麼快傳到朝廷,甚至不想讓朝廷知曉!此事恐怕不止貪墨那麼簡單,或許牽扯更廣。”
他立即吩咐:“元芳,你速帶兩人,沿刺客可能撤退的痕跡追查,注意安全,不必強求擒獲,以探查為主。如燕,你與我在此等候,清理現場,妥善安置這位殉職的驛卒。”
李元芳領命,帶了兩名身手最好的侍衛,如獵豹般潛入山林,追蹤而去。
狄仁傑則與如燕等人,將驛卒的遺體移至路旁陰涼處,用隨身攜帶的布帛覆蓋。狄仁傑親自檢視了驛卒的傷口,確認是背部中箭,乃是從背後偷襲所致。
約莫一個時辰後,李元芳等人返回,雖未擒獲凶手,卻帶回了重要線索。
“大人,刺客約有三四人,身手矯健,熟悉山林,撤退路線指向東南方向。我們在一條小溪邊發現了這個。”李元芳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枚製錢大小的銅牌,上麵刻著一個奇怪的獸頭紋樣,似虎非虎,似豹非豹。
“另外,沿途我們還發現了一些腳印,其中一人的靴底紋路特殊,像是……官靴。”
“獸紋銅牌?官靴?”狄仁傑接過銅牌,仔細端詳,這紋樣他從未見過,透著幾分詭異。“看來,攔截公文者,絕非普通勢力。此事恐怕與江州亦有關聯。”他想起林永忠就在江州任長史,主管刑名、治安,此事不知他是否知曉,又是否卷入其中。
“將此銅牌與箭矢收好。”狄仁傑將證物交給李元芳,“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儘快趕路,務必在天黑前進入江州城。這位驛卒的遺體和遇襲之事,到了江州府衙,再行通報處理。”
隊伍再次啟程,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凝重。驛卒的血跡仿佛一個不祥的預兆,預示著江州之行,絕不會僅僅是師生重逢那般簡單。那神秘的獸紋銅牌,軍中標箭,以及被攔截的礦工騷動急報,如同幾片陰雲,悄然彙聚在江州的上空。
車馬加速,沿著官道向江州城疾馳。遠處,江州城的輪廓在暮色中已隱約可見,城郭巍峨,依山傍水。然而,此刻在狄仁傑眼中,這座即將抵達的城市,卻仿佛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永忠,”狄仁傑望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心中默念,“但願你所治下的江州,並非如這城外所見,暗流洶湧。”
蹄聲得得,敲打著黃昏的官道,載著狄仁傑一行,駛向了那座未知的江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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