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小心翼翼地靠近岩洞內壁陰影處的箱籠。那是一些用防水的油布和藤條編織的箱子,以及幾個造型古樸、甚至有些殘破的陶罐,與整個邪教祭壇的詭異氛圍格格不入,倒像是某種儲藏室。
“打開看看。”林永忠命令道,同時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深潭的威脅並未解除。
一名士兵用刀尖挑開一個箱子的搭扣,掀開箱蓋。裡麵並非預想中的金銀財寶,而是一些捆紮整齊的竹簡、木牘,以及幾卷保存尚算完好的羊皮卷。另一個箱子則裝著一些形態各異的青銅器,有小型鼎、爵、盤等,上麵鏽跡斑斑,刻滿了與祭壇上類似的蛇形紋飾,但風格更為古拙,顯然年代極為久遠。
“將軍,是些古籍和古物。”士兵報告。
李元芳也被這邊的發現吸引,暫時將目光從翻湧的潭水上移開。他走到箱籠前,拿起一卷竹簡,輕輕展開。上麵的文字並非當朝通用文字,也非獠人土語,而是一種更為古老的篆文,夾雜著大量抽象的符號。
“這些……似乎是記載某種祭祀儀軌,還有地理方位的古籍。”李元芳雖不能儘識,但結合上下文和圖案,也能猜出大概。他又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盤,盤底刻著精細的星圖,中央依舊是一條環繞著星辰的怪蛇。
林永忠拿起一卷羊皮卷,這上麵的文字相對清晰一些,是前朝的隸書,夾雜著一些注釋。“……據此圖所示,忘塵幽潭,乃上古巴蛇遺塚,其性至寒,蘊幽冥之氣……需以至陽之血,合以‘星隕之石’旁邊小字注:即那幽綠寶石),方可引動遺蛻,得其神力……”
讀到這裡,林林永忠與李元芳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恍然與凝重。
“原來如此!”李元芳沉聲道,“這邪教並非憑空創造蛇神,而是不知從何處找到了這處上古異獸‘巴蛇’的埋骨之地,或者說蟄伏之地。他們利用這顆從天外隕石中得來的所謂‘星隕之石’幽冥石)的特殊能量,結合邪法祭祀,試圖喚醒或者說控製這條巨蛇,借取其力量!”
所謂的“蛇神”,不過是一條被邪術和寶石能量引誘、控製的古老異獸。而那些活人祭祀,恐怕就是為了提供所謂的“至陽之血”,以滿足邪術儀軌的要求,或者單純是為了喂養這巨蛇。
“嘩啦——”
就在這時,深潭中央再次傳來水聲,但不同於之前的猛烈,那巨蛇的頭顱緩緩探出水麵,金黃豎瞳中的狂躁與暴戾似乎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與某種……茫然?它口中赫然叼著那根骨杖,但骨杖頂端的幽綠寶石,光芒已經變得極其黯淡,仿佛能量即將耗儘。
巨蛇望了望岸上的眾人,又低頭看了看口中的骨杖,最終,它沒有再發動攻擊,而是緩緩沉入潭中,隻留下一圈圈逐漸擴大的漣漪。那骨杖也隨之沉入黑暗的潭底,最後一點綠光徹底消失。
潭水漸漸恢複了平靜,隻有那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腥氣依舊縈繞。
它似乎放棄了,或許是寶石能量的減弱讓它失去了興趣,或許是連續的活動消耗了它太多的精力,讓它選擇回歸潭底的沉寂。
洞窟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巨蛇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
李元芳走到潭邊,凝視著恢複黑暗的潭水,心中明了。這巨蛇雖是禍患之源,但究其根本,亦是這邪教利用其特性興風作浪。如今邪教核心已被搗毀,操控它的寶石也能量耗儘沉入潭底,這異獸大概率會重新陷入長眠。隻要不再有人以邪法寶石驚擾它,此地應可保安寧。
“林將軍,穀中情況如何?”李元芳轉身問道。
林永忠拱手回道:“李將軍放心,穀中負隅頑抗的獠人已基本肅清,俘獲三十餘人,其餘或死或逃。被擄百姓均已解救,無人傷亡。我方官兵輕傷數人,無人陣亡,可謂大獲全勝!”
“如此甚好。”李元芳點頭,目光落在那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癱倒在地的麵具祭司身上,“現在,該是讓他開口的時候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伸手緩緩揭向那張造型古樸的青銅麵具。
麵具祭司身體無法動彈,但眼中流露出極度的恐懼和一絲絕望的瘋狂。
麵具被輕輕取下,露出一張蒼白、布滿細密皺紋,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麵孔。這張臉並非想象中那般窮凶極惡,反而帶著幾分儒雅,隻是那雙眼睛中沉澱的陰鷙與狂熱,破壞了他的整體氣質。
李元芳盯著這張陌生的臉,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馮謙與你,是何關係?爾等耗費如此心血,行此逆天之舉,究竟所欲何為?”
那祭司嘴唇哆嗦著,避開李元芳銳利的目光,似乎還在掙紮。
林永忠冷哼一聲:“事到如今,還想頑抗?你的巢穴已毀,倚仗的‘蛇神’也已回歸潭底,莫非還想嘗嘗官府大刑的滋味?”
或許是知道大勢已去,或許是畏懼刑訊之苦,祭司終於頹然低下頭,用沙啞乾澀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開始了供述……
隨著他的講述,一個跨越多年、牽扯地方勢力、意圖利用上古異獸力量達成不可告人目的的陰謀,終於逐漸揭開了它最後的麵紗。
忘塵穀內,邪氛漸散。官軍們開始清理戰場,清點繳獲的邪教物資和那些珍貴的古籍古物。被解救的百姓相擁而泣,恍若隔世。
李元芳與林永忠站在洞窟口,看著穀中逐漸恢複的平靜,又回望了一眼那幽深寒冷的潭水。此間事了,但由此案牽扯出的思考與警示,卻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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