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村的人忙忙碌碌,直至傍晚,才漸漸地散了人氣。
劉書記不敢懈怠,之前就因為心態膨脹,差點出了大事兒,點了炮仗。
他這次學乖了,將村裡人分了幾撥,在山裡、地裡分批巡邏,連畜牧場也沒落下。現在正是緊要時候,不能出一點紕漏。他心裡慌的很,如果不是臨時項目點燒了個精光,他都想求軍人留下來給他壯壯膽。
毛村長帶著人幫了不少忙,這次倒是大氣的很,來的突然,走的也乾脆。一行人浩浩蕩蕩,倒是讓劉書記心裡不是滋味。之前毛吉祥的話,他聽進不少,特彆是後麵還不知道有什麼等著他們,他心裡就不舒坦,連吃飯都不香。
晚飯後,村委會依舊燈火通明。
針對這次事件,村裡召開緊急會議。李偉、高勇因為有執勤巡邏任務並未到場,另安排了兩人代表參會。
劉書記坐在靠椅上,嘴裡叼著煙,一臉凝重:“喊大家來,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今個兒算是著了道,也給我們敲了警鐘。咱們這大張旗鼓的乾項目,後續類似的事兒估計不會少。”劉書記吐出一口濁煙,眯縫著眼,思量片刻後繼續道:“小文丫頭,今天毛吉祥有一句話說的對,獨富招人恨哪!”
何媽一臉的不樂意:“他們心眼子黑,還怪我家大妮兒不成!等一等怎麼了,今年若是收成上來了,明年大家不都能落到實惠?非要都餓肚子,沒這樣的事兒!”何媽氣的將手邊的缸子墩了一墩,濺出不少水,撒了一桌。
“朱大花,你心裡敞亮,就覺得彆人都跟你似的!外麵吃不上飯的比比皆是。就連他毛吉祥不也乾過糊塗事兒?
現在好就好在,大家還沒有明著拆夥,若是真要鬨起來,咱們項目估計得懸!”劉書記有些消極,雖然不知道具體哪些王八犢子起頭乾的這事兒,但是就這個規模,不是一兩個人能張羅來的。
“小文丫頭,你腦子活絡,咱們高低得拿出一個章程來,安撫各村也好,自救也罷,這樣下去,後麵幾個月,咱們怕是連基本的收成都很難保證。”
劉書記手邊的茶早已涼透,低低的抿了一口,從骨子裡冒出一陣寒意。煤油燈晃動著燈影,忽然覺得像是被扔進無底的棉絮堆,想掙紮卻連個使勁兒的地方都沒有。
今後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像一根刺,紮進每個人的心裡。
張會計攥著項目籌備期間村裡的各項開支的統計表,指腹反複摩挲,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村裡早已捉襟見肘,如果項目沒有結果,那一切都將成為泡影,帶著一村的人走向絕望。
何文心裡也是一陣沒來由的慌,這種感覺像是浸在水裡,冰冷窒息。
她拿出紙筆,攤在桌麵上,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條條詳細羅列。
紙張上依次寫著:項目推進,方案彙報,方案丟失,項目點失火,謠言四起,梯田被毀。
何文在一個個重要事件上打上圈。
“各位,我想大致了解下大家聽到的謠言都說了些什麼,不要顧及我個人感受,務必要儘量詳實。”何文莫名覺得這個環節很重要,隻是之前她誤以為單純是詆毀她的手段並未重視。
可自古,掌控輿論者,可操控人心。
她不相信,敵意是一天形成的,必然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推波助瀾,甚至巧妙的利用人心,將青禾村推向風口浪尖。
“今天我聽亂石村村民說了幾句,外麵都在傳你何文是個假把式,靠男人上位,男人為了討好你,才出錢出力的在青禾村搞項目。”張會計尷尬開口,“這都是聽他們說的,我當然是不信的,何文什麼能力我們都有目共睹。”
“外麵還有種說法,說政府的承諾都是虛的,梯田和晚稻根本不適合推廣,亂石村鬨成那樣,政府管都沒管!”
“還有說我們青禾村根本就是為了年底評優,謊報的增量,後麵還不知道要挪哪個村的產量,算在自己頭上!”
“還有說何文跟領導亂搞,連孩子都整出來了,拿著威脅了高層,才搞了個是項目,其實就是陪著小情人玩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