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寺廟偏殿沉重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沈烽和林傑走了出來。
沈烽臉上帶著一絲發泄後的、略顯疲憊的戾氣,正用一塊沾濕的手帕用力擦拭著指縫間難以清除的暗紅汙漬。林傑則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工作完成的滿足感,他仔細地整理著微微有些褶皺的袖口,鏡片上反射著門外刺眼的陽光,遮住了眼底可能殘留的任何情緒。
妹妹的身影緊隨其後蹦蹦跳跳地出來,她穿著潔白的oita裙,在這肅穆,或者說剛剛經曆了肅殺的寺廟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她好奇地左顧右盼,大眼睛裡充滿了對飛簷鬥拱、古樹參天的新奇感,仿佛剛才偏殿內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幻象。
“哇!姐姐!”妹妹指著宏偉的大雄寶殿和層疊的院落,聲音清脆雀躍,“這裡就是寺廟嗎?好——大的空間啊!看起來好好玩的樣子!”她興奮地轉了個圈,裙擺飛揚,然後跑到江妍麵前,仰著小臉,充滿期待地問:“姐姐,我們能住在寺廟裡麵嗎?感覺比彆墅還大呢!”
江妍正站在殿外的石階上,背對著偏殿大門,欣賞著山下的古鎮風光。
聽到妹妹的聲音,她轉過身,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妹妹柔順的頭發,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不想離開遊樂場的小孩:“妹妹,這麼大的空間,打掃起來也會很麻煩的,對不對?”
她循循善誘,“而且呀,寺廟裡房間那麼多,萬一我們忘了什麼東西,找起來也會很累的,是不是?”
妹妹小嘴一撇,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好吧……”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轉向林傑,臉上重新掛上甜美的笑容:“對了,林傑哥哥,你要的那些解剖數據,還有空間波動記錄,我剛才都打包發到你加密郵箱啦!記得查收哦!”
說完,她的身影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般閃爍了一下,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江妍這才抬步,從容地走進了偏殿。
殿內光線昏暗,濃重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混合著殘留的檀香,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氣息。然而,地上已經沒有了劉明誠完整的軀體。
映入眼簾的,是一灘……難以名狀的、高度破壞的血肉混合物。
頭顱部分被極其精湛的手法從外到內解剖剝離,皮膚、肌肉、筋膜被小心地翻開、移除,露出下麵慘白、完整的顱骨和部分脊柱上段,像一件被拆解到一半的、殘酷的解剖學標本。
顯然是林傑的傑作。
而脖子以下的部分則呈現出一種狂暴的、毀滅性的狀態。
四肢以完全違反人體力學的角度扭曲著,關節被徹底破壞,深深陷入那灘粘稠的、暗紅發黑的血肉泥沼中,身下還汪著一大灘混合著排泄物和血液的、散發著惡臭的汙濁液體。
更觸目驚心的是腹部。
整個腹腔被暴力地完全剖開、掏空,裡麵的臟器——腸子、胃、肝臟……所有能被辨認或無法辨認的內臟組織,都被粗暴地扯出、砸在冰冷的地磚上,並被沉重的鞋底反複碾壓過,變成一灘灘模糊的、粘稠的、混雜著碎骨和泥土的汙穢物,四處飛濺。
旁邊還扔著幾根沾滿了凝固血液和不明油脂的粗大蠟燭,顯然是某種“助興”的工具。
這狂野的破壞,無疑是沈烽的風格。
整個場麵如同地獄的屠宰場,血腥、汙穢、瘋狂,將人類所能施加的暴虐展現得淋漓儘致。
江妍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足以讓常人精神崩潰的場景,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仿佛隻是在看一堆待處理的垃圾。她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她隨意地抬起手,對著那灘狼藉輕輕一揮。
無聲無息地,如同被最高效的分解酶吞噬。
地上的血肉、骨骼碎片、碾壓成泥的內臟、汙濁的液體、沾血的蠟燭……所有屬於劉明誠和剛才暴行的痕跡,瞬間如同烈陽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分解、化為最微小的粒子,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連空氣中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也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抽走,隻剩下寺廟本身淡淡的檀香和塵埃氣息。
偏殿內瞬間變得乾乾淨淨,仿佛剛才那煉獄般的景象從未發生過。隻有地上殘留的幾道淡淡的、被無形力量“擦拭”後留下的濕痕,暗示著這裡曾被徹底清洗過。
江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仿佛隻是完成了一次簡單的清潔工作。她轉身,臉上重新掛上輕鬆愉悅的笑容,對著門口的沈烽和林傑說道:
“恩,乾得不錯。”
她的表揚如同在誇獎兩個完成了家務的孩子,“走吧,去吃海鮮咯。餓了。”
沈烽丟掉擦不乾淨的手帕,活動了一下手腕,臉上也露出一絲對食物的興趣:“行!我記得古鎮河邊有家私房菜館,河鮮做得一絕,位置也僻靜。”
林傑推了推眼鏡,補充道,帶著他特有的、對“品質”的要求:“我建議選擇符合江南城鎮建築風格的臨水餐廳。環境更協調,食材處理和烹飪手法往往也更貼近本地傳統,味道會更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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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聽你們的。”江妍笑眯眯地點頭,率先走下石階。
沈烽和林傑緊隨其後,三人如同最普通的遊客,沿著古樹掩映的山道石階,悠閒地向山下走去,討論著午餐的選擇,仿佛剛剛隻是參觀了一座普通的寺廟。
陽光透過枝葉灑下,鳥鳴聲清脆。山風吹過,帶來山下河水的濕潤氣息。
隻有那間剛剛被徹底“清潔”過的偏殿,在寂靜中,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深入木質的冰冷。檀香的氣息,終於緩慢而堅定地,重新壓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