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黑色房門在張雅雯身後無聲地合攏。辦公室裡，隻剩下沈烽略顯僵硬的背影對著門口。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幾秒鐘，才緩緩轉過身，臉上那副強裝出來的凝重和一絲“不小心泄露機密”的懊惱瞬間褪去，隻剩下如釋重負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對著一個被篡改了記憶、深信自己是“重生女主”的小姑娘演這出戲，比打一場商戰還累。
“吱呀——”
辦公室內側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江妍率先走了出來，黑色瞳孔裡閃爍著計劃順利推進的興奮光芒，嘴角噙著一絲狡黠的笑意。林傑緊隨其後，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冷靜，隻是鏡片後的目光在沈烽身上掃過時，帶著點審視的意味。
“沈總，演技有待提升啊，”
林傑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慣有的精準評價，“剛才那句‘資金鏈出了點小問題’的‘小’字，音調有點飄，顯得底氣不足。還有讓她‘馬上離開’的時候，肢體語言過於生硬，不像心煩意亂，倒像急著送瘟神。”
“你行你上啊！”沈烽沒好氣地回懟，扯了扯領帶，“對著一個腦子被妍妍動過手腳、整天喊著要‘複仇’的丫頭片子，我能說完台詞就不錯了！”
他想起張雅雯剛才那副“果然如此，我早就知道”的篤定表情，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襲來。
江妍輕盈地走到沈烽身邊，踮起腳尖，在他還帶著點不爽神色的臉頰上飛快地、輕輕地啄了一下。
“啵。”
那觸感溫軟而短暫，卻像帶著電流。
沈烽瞬間僵住，臉上殘餘的怒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愕然和迅速泛起的、不易察覺的紅暈。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眼神有點發直。
“喏，片酬。”江妍退開一步，黑色瞳孔裡笑意盈盈，像隻偷腥成功的小貓，語氣輕鬆自然。
一旁的林傑，鏡片後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他看著沈烽那副受寵若驚在他眼裡）的呆樣，再想想自己昨天在辦公室被定身、被脫衣、被摸、被打、西裝被踩的“慘痛經曆”，最後隻換來一句“下次還敢”…強烈的落差感和醋意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
“哼。”林傑發出一聲清晰的冷哼，強行將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試圖用分析掩蓋內心的不平衡，“接下來，我這邊需要配合的‘表演’還有很多。比如，在公開場合適當流露對城西物流園項目的‘力不從心’，或者‘無意間’讓某些渠道傳出諾亞製藥近期有‘大動作’，需要抽調資金的風聲…”他語速飛快，條理清晰，但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我才是專業演員”的酸味。
“得了吧你，”沈烽立刻從剛才那點旖旎中回神，毫不客氣地打斷林傑的“專業分析”，帶著勝利者的嘲諷，“就你那張麵癱臉，演苦情戲？演給鬼看呢？彆到時候把戲演砸了，還得妍妍給你擦屁股！”
“你！”林傑被戳中痛處，臉色一沉。
就在兩人又要開始新一輪嘴炮大戰時，江妍已經熟練地掏出手機，指尖如飛地敲擊著屏幕。她嘴角噙著惡作劇般的笑容，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給那個標注為“張副總”的號碼。
信息內容極其簡潔，如同地下黨接頭暗號：叉子出問題了吃不下。
發送成功。
江妍滿意地收起手機，對還在互相瞪眼的兩個男人打了個響指：“彆吵了，好戲開場。妹妹，乾活，調靜水山莊聽雨閣，目標：張宏遠、張雅雯、張子銘，實時監控。”
“好噠姐姐~”妹妹的聲音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辦公室中央巨大的落地窗瞬間暗沉下來，化作三塊清晰的監控畫麵。
第一塊：靜水山莊，聽雨閣包廂。張宏遠獨自坐在窗邊，麵前擺著精致的茶具。他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江妍剛剛發來的那條信息！他金絲眼鏡後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捏得手機邊緣都微微發白。幾秒鐘後，一絲難以抑製的、狂喜夾雜著算計的笑容，緩緩爬上了他的嘴角。他猛地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
第二塊：張雅雯正快步走出沈氏集團大樓，鑽進一輛等候的出租車。她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興奮、緊張和“大仇即將得報”的扭曲快意，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敲擊著，顯然是在向她的“仇人父親”傳遞剛剛“刺探”到的“重大機密”。
第三塊：一個昏暗淩亂的房間，窗簾緊閉，隻有電腦屏幕發出幽幽藍光。張子銘頂著一頭亂發，雙眼布滿血絲，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上滾動的複雜代碼流。他手指在機械鍵盤上敲擊如飛，屏幕上顯示的目標赫然是林傑諾亞製藥公司核心數據庫的防火牆！旁邊的桌上散落著空可樂罐和薯片袋。
江妍的目光饒有興致地在三塊屏幕上流轉，最終定格在張子銘那張年輕卻寫滿執拗與專注的臉上。她抬起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張子銘的畫麵，黑色瞳孔轉向身邊的沈烽和林傑，聲音帶著一種天真的好奇，像個在詢問玩具玩法的小女孩：“沈總，林總，你們覺得…這個有本事的小黑客，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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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烽看著屏幕上那個試圖攻擊林傑核心數據的張子銘，眼神一厲，帶著商場磨礪出的狠辣：“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簡單！直接抓過來打一頓，讓他知道疼！然後讓妍妍你或者妹妹給他腦子‘洗一洗’，改成個傻子，省得再惹麻煩！”
林傑則推了推眼鏡，聲音冰冷而理性，帶著技術流特有的精準打擊思路：“粗暴。從技術層麵摧毀他的自信更有效。讓妹妹直接接管他的攻擊，反向植入更強大的追蹤和破壞程序，癱瘓他的設備，曝光他在‘暗影’的身份，讓他引以為傲的黑客技術徹底淪為笑話。”
江妍聽著兩人的方案，臉上的笑容越發甜美，黑色瞳孔裡卻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純粹的惡趣味光芒。
她緩緩搖頭，手指再次點向監控畫麵，這次指向了剛剛坐上出租車的張雅雯，然後又點了點沈烽辦公桌上那份寫著張宏遠大名的“罪證”文件。
“篡改記憶是肯定要的啦，”她聲音輕快，帶著小女孩般的雀躍，“隻不過呢…”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目光掃過沈烽和林傑，“你們看，張副總‘好心’送來的這份‘禮物’，如果…‘不小心’被他的寶貝兒子張子銘看到了呢？”
她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沈林二人臉上瞬間明悟的表情，才繼續用那種天真的、仿佛在討論童話故事般的語氣說道：
“如果，在張子銘的記憶裡，我們告訴他：他那個引以為傲的黑客才能，在張宏遠眼裡一文不值。他費儘心思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可，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而他那個‘蠢笨’的姐姐張雅雯，才是張宏遠真正內定的、唯一的家族繼承人，所有資源都會向她傾斜，隻因為她更‘聽話’…你們說，事情會變得多有趣呢？”
江妍歪了歪頭，黑色瞳孔裡閃爍著如同魔女般蠱惑人心的光芒，笑眯眯地看著沈烽和林傑：“張副總精心培養的黑客天才兒子，發現自己才是被拋棄的那個…而那個被他父親‘內定’的繼承人姐姐，又恰好是堅信自己‘重生歸來’要向父親‘複仇’的‘女主角’…嘖嘖嘖，這劇本，可比你們打打殺殺的有意思多了吧？”
辦公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沈烽和林傑看著江妍那張帶著甜美笑容的臉，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同時又忍不住為這個計劃的陰毒和精妙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的興奮！
沈烽率先反應過來，眼中爆發出凶戾的光芒，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這樣的話…張子銘絕對會發瘋！他對張宏遠的怨恨會瞬間超過任何人！他會用他最擅長的黑客技術，不計後果地攻擊張宏遠的一切！宏遠集團的防火牆在他麵前形同虛設！那些張宏遠藏在保險箱裡的、見不得光的秘密文件…會被他親手翻出來，變成捅向他親生父親最鋒利的刀！”
林傑深吸一口氣，迅速補充，聲音因為激動而略顯急促：“不止如此！張雅雯被植入的‘重生複仇’記憶會讓她對張宏遠充滿敵意。而張子銘被植入的‘被拋棄、姐姐才是繼承人’的記憶，會讓他對張雅雯也產生強烈的嫉妒和仇恨！兒女反目成仇，同時將矛頭對準張宏遠！他的家庭、他的事業、他苦心經營的一切…會在瞬間被他的親生兒女從內部撕得粉碎！這比任何外力打擊都更致命、更徹底、更…痛苦！”林傑的鏡片反射著冷光，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認同。
“bingo~”江妍打了個響指，黑色瞳孔裡閃爍著純粹的、對即將上演的混亂與毀滅的期待，“那麼，妹妹，開工吧。目標：張子銘。按剛才說的劇本，給他一個…全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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