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緩緩放下了染血的“手指槍”,目光平靜地掃過張強身上那四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她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仿佛剛才隻是完成了某個微不足道的實驗步驟。
她微微側頭,對著身後同樣如同被抽乾了靈魂的沈烽和林傑,用一種平淡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
“數據記錄好了嗎,妹妹?”
妹妹的身影在旁邊輕輕晃動了一下,灰白色的瞳孔裡數據流再次奔湧,聲音依舊帶著少女的清脆,卻彙報著地獄的景象:
“記錄完畢,姐姐!傷口數據、失血模型、無感知狀態下的腎上腺素分泌曲線……非常完整!‘實驗體’生理指標穩定,無休克風險。”
江妍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回眼前四個如同置身煉獄的男人身上,尤其是那個無知無覺的血人張強,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很好。那麼,實驗繼續。”
停車場內死寂如墓。
昏黃的路燈光被刻意扭曲的空間立場壓成慘淡的冷白色光柱,斜斜地打在水泥地上,將四具僵立的“人偶”和三個活人切割成明暗分明的碎片。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尿騷味和一種金屬鏽蝕般的冰冷氣息。
妹妹的灰白投影安靜地懸浮在光柱邊緣,像實驗室裡一台靜默的觀測儀器。
沈烽和林傑的沉默並非麻木,而是某種更沉重的東西在坍縮。
他們看著江妍平靜地站在那個四肢汩汩冒血、卻因五感剝奪而茫然僵立的刀疤臉張強麵前,看著她指尖那點猩紅在冷光下刺眼奪目。
她甚至沒有回頭,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蒼蠅,讓妹妹解除了張強的感官屏蔽,隻留下發聲的能力。
“呃…嗬…嗬嗬嗬——!!!”
聲音的閥門被打開,一股非人的、仿佛從撕裂的肺腔裡硬擠出來的、混合著極致痛苦和無法理解的恐懼的嘶嚎猛地爆發出來!
張強的身體依舊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隻有那張凝固著猙獰的臉,肌肉在劇痛下瘋狂地、不受控製地抽搐!
眼淚、鼻涕、口水混合著額角的冷汗糊了滿臉,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爆出來,死死盯著自己肩膀上那兩個還在冒血的窟窿,然後是膝蓋……那無法言喻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神經!
他想蜷縮,想打滾,想慘叫,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彎曲!
隻能像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腐爛屍體,徒勞地張著嘴,發出不成調的、瀕死的嗬嗬聲。
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肩部的傷口,帶出更多的血沫和更淒厲的抽氣。
江妍黑色的瞳孔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倒映著眼前這人間煉獄的景象。
她甚至微微側頭,對著妹妹的投影:“記錄:目標一,痛覺恢複後生理應激峰值,神經反射抑製狀態下的失聲閾值,失血速率修正係數。”
“是,姐姐。數據流穩定,修正中。”妹妹的聲音依舊帶著少女的清脆,卻如同冰冷的機械播報。
她的投影向前飄了一點,灰白色的瞳孔注視著張強扭曲的臉,仿佛在掃描一張複雜的圖表。
這非人的注視,讓旁邊那三個同樣被定身的小弟——李山、王武、趙陸——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李山的牙齒瘋狂打顫,發出“咯咯咯”的撞擊聲,眼白上翻,幾乎要暈厥過去;王武褲襠的濕痕迅速擴大,腥臊味更濃,喉嚨裡是壓抑到極致的、瀕臨崩潰的嗚咽;趙陸則像條離水的魚,嘴巴徒勞地開合著,眼淚混合著鼻涕糊滿了下巴,身體在定身狀態下細微而高頻地痙攣。
“林傑。”江妍的聲音不高,卻像手術刀般精準地切開了張強的慘嚎和三個混混的恐懼嗚咽。她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吩咐,“解剖他。我要看深層肌肉和神經束在持續失血和劇痛下的即時反應,以及臟器應激代償的臨界點。尤其是心臟。”
解剖?!
這個詞像一顆冰彈,瞬間擊穿了林傑強行維持的理性堡壘!
他猛地抬起頭,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映著張強那具血淋淋的、還在發出不似人聲哀嚎的軀體。
一股強烈的生理性反胃和源自職業本能的抗拒直衝喉嚨。
“活體解剖?!”林傑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尖銳和難以置信的驚怒,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目光死死釘在江妍的背上,“江妍!你……”他後麵的話卡住了,因為理智告訴他,質問眼前這個狀態下的江妍毫無意義。
江妍終於緩緩轉過身。
黑色的瞳孔在冷白的光線下,深邃得沒有一絲光亮。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嘲弄,隻有一種純粹的、令人窒息的漠然。
她看著林傑,聲音平淡得像在討論晚餐的菜單:
“不願意?”她微微歪了下頭,幾縷發絲垂落頰邊,“可以。現在走,我不攔你。”
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林傑臉上停留,越過他,落在了沈烽身上,帶著一種無聲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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