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勾勒出他們清晰而熟悉的輪廓——一個剛硬如鐵，一個清冷如冰。
江妍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黑色的瞳孔深處，那片冰冷的虛無似乎波動了一下。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也映照著她眼中純粹的黑暗。
她看著他們，看著這兩個她願意為之背負無儘罪孽、走向非人之路的男人。
為了他們……其他人的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輕輕抬起手，將燃燒殆儘的煙蒂精準地彈進幾步外的滅煙柱裡。
動作優雅，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冷漠。
煙頭熄滅的瞬間，仿佛也掐滅了心底最後一點無謂的猶豫。
陽光刺眼，而她站在光明的中心，瞳孔卻比最深沉的夜還要漆黑。
她看著走到近前的沈烽和林傑，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毫無溫度，更像是一個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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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江妍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頭，聽不出任何漣漪，“去沈總公司。該處理養料了。”陽光落在她黑色的瞳孔上，沒有折射，隻有一片吞噬光的、絕對的暗。
沈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沉默地拉開了紅色跑車的後座車門。
林傑推了推眼鏡，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隨即恢複成慣常的冷靜姿態，坐進了副駕駛。
車門關閉，將外麵灼熱的光明隔絕。
車內，隻有江妍那雙在幽暗中依舊顯得無比深邃的黑色瞳孔，無聲地昭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沈烽的頂樓辦公室，主色調是極致的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午後的烈日，卻被厚重的防窺玻璃濾去了所有暖意，隻留下慘白的光斑無力地塗抹在冰冷的地板和純黑的辦公家具上。空氣裡彌漫著昂貴皮革和雪茄殘留的冷冽氣息，如同一個巨大的、壓抑的棺槨。
江妍端坐在那張象征權力頂點的黑色總裁椅上，身體陷進柔軟的真皮裡，姿態卻帶著一種無機質的僵硬。
她不屬於這裡，卻又仿佛天生就該坐在這裡，主宰這片黑暗。
沈烽和林傑，像兩道沉默的剪影，一左一右矗立在她身後，黑色的西裝與白色的西裝在昏暗的光線下形成刺目的對比。
他們的存在，既是護衛，也是見證者，更是她即將邁出那一步的……共犯。
辦公室內靜得可怕，隻有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妹妹，”江妍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漠然，“待會要處理的那三個，是不是能讓你的能力進一步升級？”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柔和的藍光在江妍身前的辦公桌上方亮起，妹妹的oita投影憑空出現。
她懸浮在黑暗中，灰白色的裙擺仿佛吸收了周圍的光線，隻有那雙與江妍一模一樣的灰白眼眸亮得驚人。
她的臉上掛著慣有的、近乎天真的微笑。
“是的，姐姐！”妹妹的聲音清脆活潑，與這凝重的氛圍格格不入。“通過解析他們的貢獻，特彆是其中一位掌握的核心財務漏洞數據，我的醫療數據庫可以得到極大的補充和優化。目前已經可以修複沈總和林總的外傷，接下來預計可以更深入地模擬和優化人體內部器官的修複路徑，甚至嘗試逆轉某些特定的、非遺傳性的細胞損傷！”她的語氣帶著一種科研人員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
但緊接著，那甜美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吐出的字句卻讓空氣瞬間凍結：
“姐姐，為了永生，多少人的性命都不足為惜。他們的價值，將在您永恒的生命藍圖裡得到最終的實現。”
沈烽和林傑的目光，如同兩道探照燈，瞬間聚焦在江妍的側臉上。
沈烽的喉結再次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下頜線條繃得死緊，那雙銳利的眼睛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對永生這個目標的渴望，有對即將發生之事的沉重，更有對江妍此刻反應的深切探尋。
他在期待什麼？期待她的一絲猶豫？一絲不忍？哪怕隻是一絲屬於人的波動？
林傑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而專注，仿佛在分析一組至關重要的實驗數據。
他緊抿著唇，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
妹妹的話像冰冷的解剖刀，精準地剖開了血淋淋的現實。
他強迫自己的大腦高速運轉，用數據價值、路徑優化、非遺傳性細胞損傷這些冰冷的術語去覆蓋性命不足為惜帶來的強烈道德衝擊。
他在期待江妍的認可，期待她能用行動證明，這條由他親手參與鋪設，無論是藥劑還是如今的局麵的、通往非人領域的道路，是正確的。
壓力，無聲的、沉重的壓力，從身後兩個男人身上彌漫開來，沉甸甸地壓在江妍的肩頭。
他們都在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裁決，等待著他們命運。
或者說，他們能否獲得永生資格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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