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沈烽臉上露出一抹混合著無奈、認命和一絲扭曲的豁達的笑容,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像是在給自己壯膽:“怕?”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發澀,“怕有啥用?總不能不讓你用能力吧?”他像是在陳述一個無法改變的自然定律。
林傑也恢複了冷靜,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變得理性而專注,甚至開始合理化:
“的確,恐懼是無效情緒。更何況,”他看向江妍,眼神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科研熱忱,“你的能力,尤其是這種精確的內部提取,對醫學研究,特彆是微創手術、靶向治療甚至病理分析,都可能帶來無法估量的重大突破。”
在他眼中,能力的恐怖應用似乎瞬間被轉化成了造福人類的可能性,至少是他認知裡的可能性。
沈烽接過話頭,語氣帶著點認命後的寵溺:“而且啊,妍妍,我們總得跟著你,能幫就幫吧,”他看了一眼林傑,“雖然你現在都快無敵了……”
林傑立刻點頭,補充道,語氣認真得像在規劃實驗安全:“但是以防萬一。而且,”他看向江妍,帶著一種近乎老媽子般的操心,“昨晚在巷子裡,你沒有控製好距離和角度,導致身上濺到了血汙。下次……我會注意幫你計算並控製好站位距離的。”他在意的,依舊是她的乾淨和舒適。
江妍靜靜地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看著他們臉上那混合著無奈、認命、扭曲的關懷以及對未知能力的務實態度。她的目光在沈烽略顯疲憊卻帶著縱容的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林傑那充滿理性分析光芒的鏡片。餐廳裡一時間隻剩下電視新聞的背景音和壁爐遙遠的劈啪聲。
過了好一會兒,江妍才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或許是意外,或許是彆的什麼情緒的波動:
“恩,”她點了點頭,目光垂落,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挺好。”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不夠,又輕輕補充了兩個字:
“謝謝。”
說完,她重新拿起刀叉,動作優雅地切開了盤中一塊鮮嫩的牛排,仿佛剛才討論的隻是午餐的調味。沈烽和林傑對視一眼,也默契地重新拿起了餐具。
餐廳裡恢複了用餐的寧靜,電視裡關於瘋子趙雲生的新聞還在繼續,成了這頓扭曲卻溫馨的新年午餐的背景音。妹妹的身影早已悄然消失,留下三個在深淵邊緣達成了詭異平衡的人。
下午兩點,彆墅客廳。
江妍換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風衣,拎著一個小巧的手包,正準備出門。
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的沈烽和林傑同時抬起頭,臉上帶著明顯的困惑。
沈烽:“你去乾嘛?美容院嗎?”他上下打量著江妍那張毫無瑕疵、仿佛自帶柔光濾鏡的臉,“你這皮膚還用保養嗎?比剛剝殼的雞蛋還嫩。”他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解,甚至有點覺得她多此一舉。
林傑也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理性的審視:“確實。以你目前的細胞活性、膠原蛋白密度和代謝水平,任何市麵上的美容護理都顯得多餘甚至可能乾擾你自身的完美平衡。”他完全是從生物學角度分析。
江妍無奈地晃了晃手中一張設計精美的卡片,正是柳月薇之前送她的那家頂級美容會所的金卡:“薇薇送的,總不能不用吧?好歹也是錢呐。”她聳聳肩,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帶著點對人情世故的敷衍應付。
沈林二人看著那張卡,沉默了。他們當然明白柳月薇送卡的初衷,隻是沒想到江妍會真的去用。金錢對他們來說,早已失去了意義。
“哦對了,”
江妍走到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兩人,語氣帶著點隨意的吩咐,“你倆在工作上,幫一點薇薇。”她頓了頓,補充道,“那姓趙的剛發瘋死了,雖然會給她公司內部降點壓力,但也難保不會有其他蠢貨覺得她一個女人好欺負,趁機給她找麻煩。看著點,彆讓那些不長眼的煩到她。”
沈烽放下文件,眉頭微皺:“妍妍,我們幫……可以。”他斟酌著用詞,“但是吧……”他看向林傑,尋求支持。
林傑立刻接口,聲音冷靜而犀利:
“但是柳月薇她,昨天晚上那個反應,你我都看到了。”
他鏡片後的目光銳利,
“驚恐、嘔吐、崩潰質問……她很明顯還不能接受你的……行事風格。她現在,本質上還是一個剛剛因禍得福、被動獲得永生狀態的普通人類。她的思維模式、道德觀、承受能力,都還停留在‘普通人’的階段。”
沈烽點頭,接過話頭,語氣帶著一絲現實的考量:
“簡單來說,她還不算我們自個人。對她知根知底,風險太大。”
他看向江妍,眼神凝重,“這麼幫她……萬一哪天她受不了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把這秘密說出去了咋辦?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