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柳月薇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的尖叫，身體猛地向後縮，緊緊抱住頭，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恐怖的邀請。
江妍卻毫不在意她的抗拒，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如同講述童話故事般的純真笑容，開始了她輕柔的、卻字字滴血的敘述：
“那時候啊……前一天，他們才看著張宏遠的兒子，被我催眠著……”
她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親手槍殺了自己的姐姐。而張宏遠那老狐狸，被迫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連眼皮都眨不了呢。”
“然後過幾天，就是那個想篡位的陳秘書……”
她歪了歪頭，“被我輕輕‘暗示’了一下，就莫名其妙地跑到大街上，被一輛失控的卡車……”
她聳聳肩，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撞得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吧？也不知道醒沒醒。”
“哦，還有那個商場跳樓的新聞，那個女人販子……”
江妍輕笑，“他們當時都以為，是我催眠了她拐來的小男孩，讓他親手把‘媽媽’推下去的呢……嘖嘖，那場麵。”
“接下來……”
她的語氣依舊輕快，“……還有銳新公司那個不知死活想偷藥的蘇晴，在林傑的辦公室裡……”
她做了個“嘭”的手勢，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被妹妹化成一灘血水啦！林傑那潔癖，當時臉都綠了，擦了好久的地板呢。”
“再後來是停車場裡那幾個不長眼的混混……”
江妍的語氣帶著點無聊，
“被妹妹定身了。林傑那時候啊……”
她模仿著林傑推眼鏡的動作，聲音變得刻板，“……極不情願地，在我的‘要求’下，活體解剖了那個領頭的。沈烽呢？”
她看向柳月薇，仿佛在尋求共鳴，“……則不得不在我的要求下，槍擊了其他三人的四肢，就那麼看著他們在地上爬啊爬，最後失血過多，像破麻袋一樣不動了。”
“還有那片海灘……”
江妍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帶著回味，“……十幾個自以為是的蠢貨，被我精準爆頭。那片沙灘上的血腥味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嗅花香，“……可是持續了一天一夜呢，海風都吹不散。”
“哦對了，差點忘了……”
她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咯咯笑起來，“……那個在ktv裡不長眼、想占我便宜的男模。他的臉皮……剝下來真完整啊。還有那雙眼睛，挖出來放在酒杯裡，像兩顆漂亮的玻璃球，對吧？”
她看向柳月薇，似乎在尋求讚同。
“當然了……”
她的笑容收斂，目光變得冰冷，
“……最‘新鮮’的，就是昨天晚上的趙雲生了。你都看到了，就不用我再說了吧？”
江妍如同報菜單般，輕描淡寫地羅列著一樁樁、一件件令人發指的暴行。
每一個名字，每一個場景，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柳月薇的心臟，將她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碾碎。
她終於明白了沈烽和林傑眼中那麻木的平靜從何而來——那是經曆了太多、目睹了太多、被強行扭曲了太多之後，靈魂深處徹底熄滅的死寂。
她明白了。
在江妍這個行走的、擁有神明般力量的死神麵前，逃離是奢望，反抗是笑話。
沈烽和林傑所謂的“守護”，不過是在這無法逃脫的深淵裡，為自己找到的唯一一點可憐的、扭曲的生存意義——
避免凡人的汙血，玷汙了死神的衣袍。
柳月薇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所有的掙紮、恐懼、憤怒、不解……都化作了無邊無際的絕望和認命。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嘶啞、微弱，如同蚊蚋，卻帶著一種死水般的平靜。“我……需要時間……休息。”
她不再看江妍，也不再看向投影中那個渾然不覺、走向小廟的劉明誠。
“劉明誠……”她閉上雙眼，濃密的睫毛在慘白的臉上投下絕望的陰影，“……你……決定吧。”
說完，她用儘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掙紮著從冰冷的地毯上爬了起來。身體依舊在細微地顫抖，腳步虛浮。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套房內其中一個空著的臥室。
沒有回頭，沒有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