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事吧?
沒容他繼續想,那疼痛並非尖銳的撕裂,而是無數細密的啃噬感,如同億萬隻嗜血的螞蟻,正沿著他的神經末梢,貪婪地啃咬著他的骨髓,撕扯著他的筋肉。
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像是一柄鈍錘敲打在遍布傷口的身體上,引發新一輪痛苦的漣漪。
從四肢百骸彙聚而來的折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嘶……”他試圖吸氣,卻隻發出吸著氧氣麵罩下微弱的氣音。
眼皮像是被無形的千斤巨石死死壓住,無論他如何用意念掙紮,那沉重的屏障紋絲不動。
身體的每一寸都背叛了他,隻剩下無休止的痛苦和令人窒息的黑暗。
“……這醫院……都不給輸點……止疼藥的嗎?”
一個模糊而充滿哀念的念頭,如同溺水者最後的泡沫,在他混沌的意識深處艱難地浮起。
太疼了,疼得靈魂都在顫抖。
他集中了全部殘存的力氣,試圖做出一點回應,證明自己並非完全沉淪在黑暗裡。
死手……快動一動……
哪怕隻是一點點……
終於,在巨大的痛苦間隙,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極其微弱地向上……向上……
顫抖著翹起了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張維的眼睛已經布滿血絲。
從萬主任走後,
他已經在這裡守了多久。
不看手機,不看電視,
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就這麼直勾勾盯著林白。
他見過太多生死。
但林白他是不同的!
他赤城,乾淨,純粹,溫和,
張維覺得全世界好的詞語都用來形容林白也不過分。
每一次呼吸,林白胸貼微弱的起伏都牽動著張維的心。
自責和期盼像兩條毒蛇,日夜啃噬著他。
就在他習慣性地盯著林白毫無血色的臉,眼神近乎麻木時,那極其輕微的、幾乎被白色被單褶皺掩蓋的手指動作,像一道微弱的電流擊中了他!
張維整個人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碎胸腔。
所有的疲憊和昏沉一掃而空,巨大的驚喜瞬間攥住了他。
“醫……醫生!!”他聲音嘶啞,帶著破音,因為激動而變得語無倫次,“他……林白!林白他動了!手指頭!真的動了!!”
他顧不上失態,踉蹌著衝出病房,在走廊裡急切地呼喊巡視的醫生。
那聲呼喊裡,承載著他幾乎要被現實碾碎的希望。
實習醫生被他連拉帶拽地請了進來,臉上帶著被打擾的細微不耐和對這類“幻覺”習以為常的平靜。
他動作麻利地掏出筆形手電筒,俯下身,熟練地撐開林白的眼皮。
冰冷的強光刺痛了林白混沌中的感知,但他無法抗拒。
實習醫生的臉在模糊的光暈中晃動。
“張隊長,”實習醫生觀察了幾秒,語氣帶著職業性的溫和與不容置疑的結論,“我理解您的心情,一直盼著病人早日蘇醒。但是,”
他頓了頓,收起手電,輕輕放下林白的眼皮,動作標準卻毫無溫度,“從目前瞳孔的對光反射情況、大小變化以及眼球的自發運動來看,病人並沒有出現清醒的跡象。剛才您看到的,很可能隻是無意識的神經反射或者肌肉抽動。”
這句話,如同裹著冰碴的鐵錘,狠狠砸在張維剛剛燃起希望的心口上。
希望的肥皂泡瞬間破滅,隻留下冰冷刺骨的虛空和巨大的羞恥感。
他感覺自己像個可笑的傻子,對著一個昏迷的人激動呐喊,然後被專業人士輕易地戳破了幻夢。
“那……那不好意思啊醫生!麻煩您了。”
張維喉嚨發緊,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臉上火辣辣的。
他強撐著最後的體麵,將實習醫生送出了病房,關上門。
門合上的輕微聲響,在寂靜的病房裡卻像一聲沉重的歎息。
張維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實習醫生那句“沒有清醒的跡象”如同魔咒,在他腦海裡瘋狂盤旋、回響、放大。
沒有清醒的跡象!
沒有?!
可……可他相信自己絕不可能看錯!
那絕對不是抽筋!
絕對不是!
但巨大的落差和無助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積壓的疲憊、擔憂、自責和此刻被否認的堅信,彙合成一股難以承受的洪流。
他緩緩走回床邊,好似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頹然地跌坐回那把冰冷的椅子上。
他再也支撐不住那顆沉重的頭顱,兩隻粗糙的大手深深插進自己本就淩亂的短發裡,手肘重重地壓在膝蓋上。
鼻尖湧上無法抑製的酸澀,灼燒著他的眼眶,他緊緊閉上雙眼,試圖將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濕熱液體逼回去。
失敗的挫敗感和對林白命運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壓垮。
“林白啊,快醒醒吧,我要瘋了!!”
就在這死寂般的絕望深淵裡,就在張維被沉重和酸楚徹底籠罩,意識都有些模糊的時刻——
一隻帶著明確溫度的手,輕輕地、帶著安撫意味地,落在了他緊繃彎曲的後背上,緩緩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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