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一聲聲如同瀕死呻吟般的計數聲中,最後一個“七十!”落下。
“終於!啊啊啊啊啊”
“班長,嗚嗚嗚嗚嗚………”
“我滴個媽!我的腰間盤啊!!”
“我的波棱蓋啊,我的胯骨軸啊………”
“要死了,要死了。”
除了張廣智這個體能怪物隻是額角微汗,利落地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以及……從頭到尾都在“努力”偽裝精疲力竭、此刻也“艱難”地跟著翻過身的林白,
其他人全都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軟泥鰍,直接癱在地板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榨乾了!
“不………不行了…………我不行了………”
張天天整張臉都埋在地磚上,混合著汗液的泥印清晰可見。
他一隻胳膊軟綿綿地抬起,學著海洋館裡海象拍打鰭肢的姿態,無力地拍打著地麵,發出“啪啪”的輕響,氣若遊絲地哀嚎:
“廣……廣智戰友……你……你特麼純牲口啊……看你哢哢做得那麼溜……晃得……晃得老子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張廣智盤腿坐在地上,聞言不好意思地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憨厚地撓了撓自己刺蝟般的短發腦門。
他那雙黑亮亮、圓溜溜的眼睛帶著十足的真誠和無辜,活像一隻大型犬科動物,學著張天天的語氣說:“那個……天天戰友,真不好意思哈。
我在體校練的就是這個,這點量……早就習慣了,體能算我強項,你們千萬彆跟我比,真彆比!”
“不……不跟你這牲口比……”邱磊癱在林白旁邊,胸膛劇烈起伏,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但眼神卻銳利地釘在林白身上,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帶著喘息的話,
“我……我說崽崽,哦不不………小白……你小子……力氣還多得是呢吧?擱那兒學我……學我哆哆嗦嗦、喘得跟破風箱似的……有意思嗎?”
林白心裡猛地一咯噔!
他驚詫地轉頭看向邱磊,汗水順著鬢角滑落,一半是偽裝,一半是真的被驚出來的冷汗。
他以為自己隻是騙不過班長那雙鷹眼,沒想到……
連邱磊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戰友都一眼看穿了他的表演?!
“你……你怎麼看出來的?”林白下意識地問出口,聲音帶著點被戳穿後的乾澀。
他自認模仿得足夠逼真了,汗水、顫抖、粗重的喘息,一樣不少。
邱磊從鼻子裡發出一聲重重的、帶著濃濃嘲諷和疲憊的冷哼,他勉強抬起一根手指,虛虛點了點林白的方向:“彆……彆以為喘得跟我一樣……抖得跟我似的……你就真的是筋疲力儘了!
你丫的每一次撐起來的那個勁兒……那個‘後坐力’……懂不懂?!太特麼猛了!老子躺你旁邊……感覺你胳膊砸下來的風都刮我臉!八十個?老子賭你八百個都輕輕鬆鬆!裝……裝什麼裝!”
“靠!真的假的?小白這麼厲害呢?!”本來趴在地上裝死的孫二滿,一聽到有八卦,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蠕動著肉乎乎的身體,艱難地爬了過來。
他仰起那張沾滿汗水和灰塵、圓乎乎的臉蛋,小眼睛裡閃爍著無比旺盛的好奇之火,直勾勾盯著林白。
另一邊的李寧,大字型癱在冰涼的地磚上,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聞言卻是不屑地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信和某種微妙的、屬於體能弱勢者的酸意:
“嗬……吹……吹牛逼吧你們……他不行……就是不行……有什麼……有什麼理由裝不行?撐……撐不住就撐不住……裝什麼大尾巴狼……”
李寧這話,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紮進了林白混亂的思緒裡,讓他臉色瞬間僵硬。
是啊!有什麼理由裝不行?!
部隊裡,實力就是硬通貨!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真正的高手,巴不得嶄露頭角,獲得賞識和尊重。
誰會像他這樣,明明擁有了超人般的力量,卻要藏著掖著,把自己偽裝成弱雞?
他之前的想法,低調、隱藏、避免被班長過度關注甚至切片研究。
在這種崇尚力量、講究透明、紀律嚴明的軍營生態裡,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愚蠢!
林白瞬間有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強烈懊惱感。
他忘了,這裡是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