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他中氣十足地一拍手，頃刻間，十幾雙原本在跟手中“大麵包”較勁的眼神，齊刷刷聚焦到他身上。
“注意力集中！”張維目光銳利地掃視一圈，最終停留在隊伍最外側的地麵，“來看一下林白的被子！”
隨著班長的手勢，所有新兵的視線像被磁石吸引，轟然投向水泥地上那塊堪稱“藝術品的豆腐塊”。
棱是棱，角是角，線條硬朗得像是用刀切出來的，被麵繃得一絲褶皺也無。
陽光均勻地灑在上麵，反射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光澤。
“嘶……”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壓抑不住的羨慕低語。
“臥槽……這真是人手疊出來的？”
“媽的，我疊的那是啥玩意兒，跟它一比就是坨翔……”
“什麼時候我也能疊成這樣啊！”一個新兵盯著那完美的被子，眼神充滿了渴望，小聲嘀咕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聲音雖小，卻清晰地鑽進了張維的耳朵。
“嘀咕什麼呢！”他猛地朝聲音來源方向一瞪眼，“菜就多練！嘴能替你疊嗎？羨慕能當被子蓋？都給我把心思用在手上！”
宿舍瞬間鴉雀無聲。
張維滿意地收回目光，背著手，像檢閱部隊一樣緩緩踱步，聲音沉穩而有力：“同誌們，現在，都說說看，咱們一班，誰的被子疊得最好？”他故意頓了頓，讓問題懸在半空。
答案幾乎是瞬間爆發出來的，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共識：
“林白！”
“還用問嘛，林哥啊！”
“肯定是小白哥！沒跑兒！”
就連被子也疊得相當不錯的張廣智，此刻也用手指點了點林白那床被子，嘴角帶著一絲服氣的笑意，大聲道：“班長，小白這個，當之無愧！”
張維停住腳步，麵對眾人，點了點頭，做了個有力的下壓手勢，示意大家安靜。
“很好！這說明你們的審美正常，知道什麼是標準！”他的語氣帶著肯定，隨即話鋒一轉，變得更為深刻，“但是，同誌們，我要說的是——”
他指向張廣智：“張廣智的被子好，是因為他入伍前就練過，有底子！”
接著，目光如炬地投向隊列中麵色平靜的林白，“林白的被子好，那是因為他有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看一眼示範，腦子裡就能拆解成步驟，手上就能複現出來！”
他的聲音陡然抬高，“那麼，問題來了！身為正常人的我們，既沒有提前練過，也沒有那種‘妖孽’般的天賦，究竟該怎麼疊好自己這床軟塌蓬鬆的軍被？！”
這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大多數新兵內心的痛點。
那個抱怨“麵包”的王強沮喪地垂下了腦袋，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就是啊班長……這新發的被子跟麵包似的，軟乎乎的，我壓了又壓，疊了又疊，它還是鼓鼓囊囊的，怎麼整都是個大麵包，真氣死我了！”
旁邊一個臉上帶著嬰兒肥的孫二滿立刻幫腔，他正跟自己的被子較勁，額頭都冒了汗：“對對對！班長，我這更慘！我好不容易吭哧癟肚把它壓實了，感覺有點樣子了，結果一折起來——‘噗’！那股氣兒又冒出來了！它就又鼓起來了！我特麼的真服了！這被子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就在這小小的沮喪氣氛彌漫開來時，帶著樂嗬勁兒的張天天，笑嘻嘻地竄了出來，用力拍了拍兩人後背，聲音洪亮得像個小喇叭：
“哎哎哎！兄弟們，喪氣啥呢！小白和廣智戰友再牲口、再不是人，那不也是從普通人進化來的嗎？
班長說得對，千古真理——菜就多練！咱彆跟這倆‘非人類’比，咱跟自己比，跟隔壁班那幫同樣吭哧癟肚的家夥比啊！我就不信了，咱們班還能比彆的班差？多練練，肯定能行！”
這番帶著調侃又充滿鼓勁的話，像一陣風瞬間吹散了低落的情緒。
“對對對！天天說得太特麼對了！”王強眼睛一亮，重新燃起了鬥誌，“比不過咱們班的這兩個牲口，咱還比不過其他班的人嘛！隔壁六班那被子，我上廁所的時候看了一眼，比咱們的‘麵包’還像饅頭！”
“對，小麵包一排排，想壓隨便來！”
“就是！咱們不能慫！練就是了！”
“對！多練！卷死他們其他班！讓他們看看咱五班的厲害！”新兵們七嘴八舌地嚷了起來，臉上重新煥發出不服輸的光彩。
“說得好！”班長張維那張平時總是板著、寫滿剛毅的臉上，罕見地、由衷地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