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
一聲洪亮的呼喚自身後響起,帶著軍營特有的穿透力。
“到!”林白幾乎是條件反射,身體瞬間繃直,猛地站起轉身,聲音洪亮乾脆,滋水一半的水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來人正是新兵連指導員方圓。
他一身筆挺的常服,戴著淺色眼鏡,正背著手站在幾步開外,目光如炬地掃視著這片煥然一新的小天地。
那視線從一塵不染、連一絲碎屑都找不到的馬路牙子,緩緩移到兩側如同刀切斧削般棱角分明、平整得能當標尺用的綠化帶,再到那片如同嶄新綠色絨毯鋪就的草坪……
方圓的嘴角,不知不覺地向上揚起了一個明顯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林白,”指導員的聲音裡透著滿意,“行啊你小子!真沒想到,你不僅僅內務整理得是標杆,連你們班長交給你的衛生區工作,都能完成得這麼…”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更準確的詞,最終拍了拍手,“堪稱完美!這標準,放到老連隊裡都能豎大拇指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仿佛要近距離欣賞一件藝術品,甚至伸出手指,輕輕撫過一片剛被水衝刷過、翠綠水嫩的黃楊葉尖。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高度讚譽,林白冷白皮的臉上微微泛紅,剛想習慣性地撓撓頭謙虛兩句,目光卻被馬路另一頭匆匆走來的身影吸引住了。
是司務長!
老李遠遠地就看到了這片截然不同的景象,腳步明顯加快了幾分。
等他走近,看清眼前整潔如新的衛生區和那精神抖擻站在指導員旁邊的新兵林白時,胖乎乎的臉上瞬間堆滿了驚訝,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
“哎呦我去!小林?!”司務長幾步跨過來,圍著他倆轉了小半圈,尤其是盯著那片整齊得不像話的綠化帶看了又看,最後目光落在被林白放在旁邊地上的那堆“奇形怪狀”的家夥什上,一拍大腿,
“你小子!真行啊!神了!真是變廢為寶,化腐朽為神器了?!這…另外那一個也是你用我那兒拿的破爛‘拚湊’出來的玩意兒弄的?!”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由衷的讚歎。
指導員方圓顯然被勾起了興趣,他摘下墨鏡,好奇地看向司務長:“哦?老李,這裡麵還有什麼故事?說來聽聽。”
“嗨!沒得啥大故事!”司務長老李擺擺手,回想起不久前的場景還有點哭笑不得,“就剛剛,小林風風火火跑到我那兒,好家夥,在我那裡淘寶似的,劃拉走一堆。幾根舊水管、幾根木頭棍子、幾根粗鐵絲……還有個破碎的玩具車………我當時還納悶他要乾啥呢!
結果這小子,當著我的麵,三下五除二,叮呤咣啷一頓操作,”老李邊說邊比劃著捆紮的動作,“愣是鼓搗出這麼個…這麼個‘割草機’!
說實話,指導員啊,我當時瞅著那玩意兒,心裡直打鼓,那造型也太‘抽象派’了,生怕他把自個兒給傷著,還把咱的綠化帶給啃壞了!
這不,心裡實在不放心,就溜達過來瞅瞅,然後就…”他朝指導員努努嘴,“然後就正好撞見您在這兒嘍。”
指導員方圓聽著,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驚奇和探究。
他走到林白那堆簡易工具旁,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木質手柄已經被汗水打磨得光滑的“除草器”主體,又拿起那個由墩布杆和木條硬鐵絲組成的簡陋耙子掂量了一下,
最後指著它們,饒有興致地問林白:“林白,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自己動手弄出來的?”
林白將消防栓水閥關上,立刻“啪”地一聲立正站好,挺直腰板,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清朗:“報告指導員!是的!”
簡潔,直接,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
“好!好!好!”指導員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
他甚至還上手,親自撥弄了一下開關,看到馬達轉動起來連帶鋸條形成的切割力,嘴角高高揚起。
他看到了一個完美的宣傳素材,迅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來來來,保持這個狀態!林白,拿著你的‘發明’!”
他指揮著林白擺好姿勢,自己則變換著角度,“哢嚓哢嚓哢嚓”連拍了數張特寫。
鏡頭裡,林白挺拔的身姿微微汗濕的作訓服,剛毅俊朗的臉蛋,沾著草屑的褲腿,和他手中那造型奇特卻立下奇功的工具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拍完特寫,指導員又後退了十幾步,將煥然一新的衛生區背景也拍了進去。
整齊的綠化帶如同綠色城牆,嫩綠的草坪在陽光下閃爍著濕潤的光澤,如同最上等的絲綢,旁邊站著那位身姿筆挺、帥氣逼人的新兵。
照片構圖極佳,充滿了軍營特有的生機和力量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照片邊緣,胖乎乎的司務長正背著手,一臉“見證奇跡”的表情探頭探腦,顯得有些“搶鏡”。
指導員看著照片,忍不住調侃:“老李,你這‘背景板’太醒目了,下次拍照得注意站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