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流進眼裡,蟄的眼睛生疼。
林白想要的極限,就在眼前!
當劇痛吞噬意識的刹那,他聽見自己骨骼在尖叫——
那股蟄伏的狠勁卻猛然炸開,化作灼燙的洪流貫透四肢百骸。
爽!!
那感覺,仿佛一口窒息了許久的人,終於將頭探出了渾濁的水麵,灌入肺腑的不是空氣,而是純粹的生命瓊漿!
劇痛的硬殼在臨界點驟然剝落,
千萬根無形的冰棱刺穿皮囊,無情的捅開每一個閉塞的毛孔!
沉重的血肉枷鎖瞬間消融,
他化作一縷灌滿山野清冽的風,踏著光的鋒刃向前奔湧。
當身體到達極限時,他靠意誌力殺出重圍。
果然他成功了!
儘管身體上林白的胸腔如同被粗暴塞進了一台破碎的鼓風機,每一次艱難的擴張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灼痛和震耳欲聾的喘息。
“嗬…嗬…”
但此刻,無形的枷鎖在冰刺貫穿與清風湧入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消融、蒸發、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輕盈。
每一絲風的流動、每一縷光的溫度、腳下跑道的彈性、甚至空氣中水分子碰撞的軌跡,都無比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感官之中。
心靈與肉體一同敞亮、輕鬆、自在!
“這是………二次呼吸!”值班班長拿著秒表的手都在抖。
十公裡的終點線被林白有些踉蹌地踩在腳下,世界隻剩下這片黏稠的空氣和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
“林白!”值班班長洪亮的聲音穿透了他沉重的耳鳴。
班長幾乎是秒表按停的同時就衝了過來,有力的手臂及時架住了他微微搖晃的身體,“彆停!千萬彆立刻停下!慢走,慢慢走起來!”
班長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焦急,“讓身體緩下來,直接從極限靜止會出問題的!”
林白想點頭,想扯出一個表示“明白”的表情,但缺氧的大腦讓指令徹底失效。
他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更急促的抽氣聲,所有力氣都被肺部的滾燙感榨乾了。
他隻能用儘最後一點控製力,艱難地、幅度極小地向班長俯了俯身。
勉強抬起仿佛灌了鉛的手臂,叉在腰兩側,拚命地、貪婪地吮吸著並不涼爽的空氣,企圖撲滅肺裡那團燃燒的火焰。
時間在劇烈的喘息中變得粘稠。
汗水早已浸透了薄薄的作訓背心,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劇烈起伏的胸膛輪廓。
小腿的肌肉像灌滿了酸液,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著。
視線邊緣有些發黑,他強迫自己拖著仿佛不屬於自己的雙腿,在值班班長關切的注視下,繞著終點附近那一小塊區域,極其緩慢地挪動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那仿佛要將肺葉灼穿的滾燙感終於稍稍退潮,急促的心跳不再像要撞出胸腔,變成了沉重而疲憊的擂鼓。
身體的控製權似乎一點點回歸。
班長見他臉色不再那麼慘白,呼吸也稍顯順暢,才稍稍放下心:“好點了?去邊上坐會兒,慢慢來。”
林白終於能發出一點嘶啞的聲音,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班長……”
“都什麼時候了,瞎客氣什麼。”值班班長扶著林白坐在陰涼處,“剛剛突破了?”
“嗯。”林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殘餘的喘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