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捕捉著林白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
林白心頭一凜，瞬間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連忙擺手，語速加快，帶著發自內心的敬佩：“班長您說的哪裡話！您這麼年輕就是四期軍士長，這在全師、甚至整個集團軍都絕對算得上是鳳毛麟角！要不是有真本事、立過真功勞，這幾乎不可能！”
他看著張維的眼睛，誠懇地繼續說，“而且，首長敢給年輕人榮譽，還能破格獎勵！這裡一定是大膽、敢作為、最有戰鬥力的兵團！”
林白這番話擲地有聲，顯然並非隨口恭維。
這番話顯然精準地擊中了張維的內心。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些許，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滿意的笑意。
他夾著煙的手抬起來，隔著一點距離，朝著林白結實的胸膛方向虛虛點了兩下，語氣帶著愉悅：“行啊小子，不光長得好看，還挺會說話！”
煙頭的火光在他指尖明滅不定。
林白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隻相處不到一個禮拜，但他身邊的戰友確實已經有了感情。
尤其是張廣智。
但他看著張維眼中那抹欣賞和期待，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
眼前這條看似突然出現的路，或許就是他“變強”最直接、最能實現目標的途徑！
機會稍縱即逝！沒有絲毫猶豫，他挺胸抬頭，眼神變得無比鄭重，
“班長！下了連隊，您帶著我吧！”
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堅定。
“哦？”張維吐出一口煙，玩味地挑眉，故意拖長了尾音，“這麼快就想好了？不琢磨琢磨？這可是關係到你接下來幾年甚至更長的路。”
他將抽到儘頭的煙蒂丟在地上，厚實的軍靴底乾脆利落地碾了上去，火光徹底熄滅。
“想好了！”林白斬釘截鐵地回答，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張維，毫不退縮，“班長，我想變強。而我非常確信，跟著您，我能最快、最好地實現這個目標！您能幫我！”
“哈！”張維終於暢快地笑出聲，抬手拍了拍林白寬厚的肩膀，聲音裡充滿了自信和滿意，“有眼光！老子就喜歡你這股勁兒！夠直接，夠痛快！”
彆的他或許不敢誇海口，但在這猛虎師，論槍械精度、論體能極限、論實戰經驗，他張維認第二，絕對沒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是第一！
這是他無數次摸爬滾打、用血汗和子彈喂出來的硬實力！
林白這小子，眼光確實毒！
但欣賞歸欣賞，該敲打的警鐘必須敲響。
張維臉上的笑容收斂，神情陡然嚴肅起來，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白，聽著。今晚在這拐角裡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許漏出去！這是紀律！”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還有，接下來的訓練，給老子拿出吃奶的力氣！表現不好，考核不過關，彆說跟我走，你連咱們鋼刀團的普通連隊都未必能留下！明白嗎？”
林白心頭一凜，用力點頭，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因為目標的清晰而更加凝聚銳利：“您放心！班長！既然想去最好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張維看著林白，滿意地再次點頭，厚實的手掌又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力道不輕，帶著鼓勵和認可。
“好了，滾回去休息吧。鍛煉是好事，但也要講究個度，彆把自己往死裡整，一口吃不成胖子。張廣智那事……”他話鋒一轉，語氣放緩了些，“不怪你。”
林白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看向張維，“班……班長……？”
張維看著林白這副瞬間變得有點傻氣又帶著點委屈的模樣，心裡覺得有點好笑。
他舌頭無意識地頂了頂腮幫子，像是按捺不住什麼，寬厚粗糙的手掌終究沒忍住，落在了林白還濕漉漉的短發上，用力呼嚕了一把，把他本就潮濕的頭發揉得更亂：
“傻小子！你那點心思，真當老子看不出來？心裡裝著事，憋著一股勁瞎練，累垮了身體，以後拿什麼變強？”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兄長對弟弟的粗獷親昵。
林白被抓包了小心思，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兩聲，摸摸被揉亂的頭發，笑容裡帶著點釋然。
“班長，我想通了。真的。廣智的事……讓我知道我以前練的那些都是花架子。
我要變強，真正地變強！強到反應夠快、力氣夠大、本事夠硬！下次再遇到危險，我才能擋在前麵，保護好身邊的戰友！”
張維看著他清澈而堅定的眼神，聽著他樸實卻飽含力量的話語，臉上的嬉笑慢慢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仿佛穿透了時光的凝重。
他長長地、無聲地歎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歲月的滄桑：
“是啊……變強。林白啊，新兵連……就是個象牙塔啊。等你們下了連隊，甚至……上了戰場，”
“戰場”兩個字，他說得極輕，卻仿佛有千鈞之重，
“你就會明白，身上的每一塊肌肉，腦子裡的每一個反應，手裡掌握的每一項技能，那都不是為了好看，不是為了表演……那是你唯一能依賴的、保命的根本！是你能護住你自己、護住你身後戰友的唯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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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林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心臟猛地一跳！
他猛地扭過頭，望向張維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深邃的側臉輪廓，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探詢和一種年輕人特有的、對傳奇經曆的向往，“班長……您……您上過戰場？”
張維臉上的表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他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沒有回答林白的問題，隻是轉過臉來，麵對林白灼熱的視線。
他抬起手，食指豎起，輕輕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抵在了自己微微乾燥的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煙味混合著汗水的氣息彌漫在兩人之間。
“噓……”低沉的聲音從他喉嚨裡溢出，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神秘和不容再問的決斷。
“好了，”他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沉穩，“好奇心太重的小子，該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