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我們開始戰場救護包紮法教學。”田大夫清亮的聲音穿透操場,她臉上帶著溫和但不容置疑的微笑,視線掃過麵前站得筆挺的新兵隊列。
陽光有點刺眼,新兵們黝黑的臉上淌著薄汗,眼神裡卻充滿了對新知識的渴望。“有人願意主動上來給大家做個示範嗎?”
話音未落,剛才還略顯緊繃的隊列瞬間“活”了過來。
“我!”
“報告!選我!”
“田大夫,看看我!我願意!”
“選我選我!我保證當木頭人,怎麼戳我都不帶動一下的!”
聲音此起彼伏,手臂爭先恐後地舉起,像一片急切搖曳的小樹林。
站在隊列前方的班長張維,看著這群猴急的小子,忍不住捂了下臉。
心中暗罵:這幫沒出息的新兵蛋子!
平時訓練咋不見這麼積極?
老臉都讓他們給丟儘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淩厲地掃過去,喧囂才勉強壓下幾分,但那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依舊灼熱地盯著田醫生。
田醫生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五班的隊伍裡來回逡巡。
她的視線在林白那張清俊出挑的臉上刻意停頓了幾次,帶著點兒不易察覺的期待。
可惜林白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完全沒接收到這無聲的邀請,雙手緊緊貼著褲縫,絲毫沒有要舉起的意思。
田醫生嘴角那抹溫和的笑意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隨即恢複了職業性的弧度,抬手指向隊列深處:“第四排,第八個新兵,請出列!”
林白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幾乎就在田醫生話音剛落、隊列裡的人還在伸長脖子數“一、二、三……”確定第八個是誰的瞬間,
林白左腳不動聲色卻極其迅速地往前邁了半步!
這個動作極其隱蔽地撞在了旁邊邱磊的腿側。
“哎?”邱磊伸著脖子跟著數他前麵幾個人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帶得重心一晃,還沒反應過來,直接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一句壓低到隻有他能聽見的清亮嗓音就像股電流鑽進他的耳朵:
“邱磊!報恩的時候到了!快去!”
邱磊被撞得懵了一下,腦子裡還在飛速運算“第四排第一……第八?第八個是……操!那是老子嘛??!”
這股“原來是我?!”的幸運震驚剛冒頭,緊接著就是“田醫生選我了?!”的難以置信,
再下一秒就被林白那句“報恩”徹底砸暈了!
“報恩?……嗯???”邱磊腦子裡念頭閃電般劃過,“媽的!田醫生是看上小白那張迷的人七葷八素的臉了?!她想拿我們小白當道具!那可不行!”
一股莫名的義氣瞬間衝上頭頂,
“必須保護我方小白!”
他瞬間覺得自己肩負著兄弟的偉大托付,使命感爆棚。
心裡還不斷腹誹,“咱家小白果然夠意思,關鍵時刻一點不含糊,這麼好的機會都讓給自己了。”
然後他直接給林白來一個眼神,意思是:“小白你放心交給我了,你那聖僧屬性,美色當前半點不被迷惑,兄弟佩服!”
然後,直接伸手答道,“是!”邱磊應了一聲,那聲音響亮得差點破音。
他猛地一步跨出隊列,動作幅度大得仿佛要去炸碉堡。
幾步走到田醫生和張維班長麵前,他硬是走出了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塵土微揚。
隊列外的張維,眼角餘光全程瞟見了林白那套行雲流水、快如閃電的“移花接木”小動作。
他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兩下,緊接著讓自己眼神飄向遠處的單杠,
他就當自己瞎了,什麼都沒看見。
林白這小子……膽子是真肥!
他不想乾的事誰也彆想勉強他。
田醫生原本微微勾起、帶著點“終於可以近距離接觸偶像”意味的唇角,在看清出列的是邱磊而非林白時,極其短暫地僵滯了一瞬。
她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了然,但強大的職業素養讓她瞬間將這點情緒壓了下去,眼神立刻恢複了專注和清澈。
“很好,感謝這位同誌的配合!”田醫生讚賞地點點頭,好似一開始選定的就是他。
“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田醫生笑著問。
邱磊把剛才炸碉堡的氣勢全丟了,“報報告………我是新兵連五班邱磊!”
隊伍裡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田醫生擺擺手:“邱磊同誌,請不要緊張。”
她不再看隊列深處那個“隱形人”,迅速進入教學狀態。
“戰場救護,時間是生命!遇到傷員,第一步要做什麼?是詢問傷情!當然,這前提是傷員像邱磊同誌一樣,意識清醒。”
她邊說邊自然地伸出手,動作輕柔但迅速不穩地扶住邱磊的頭,微微側了一下,模擬檢查。
“我們要快速判斷傷員的受傷部位和嚴重程度。”
她的目光掃過所有新兵,聲音清晰有力:“現在,經過邱磊同誌的‘配合’,我們初步判斷:這是頭部出血的狀況!時間緊迫,我們的核心目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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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加重了語氣,“立即止血!”
田醫生利落地從旁邊的醫療包中抽出一條嶄新的三角巾,白色的布料在陽光下異常醒目。
“針對頭部外傷止血,我們要運用的專業包紮手法就是——”她將三角巾展開,動作穩定而標準,
“‘頭部帽式包紮法’!大家注意看我的每一個步驟!”
“在戰場上救護有共同的原則,那就是“先救命再救傷!”在有限的資源下儘量使更多的傷員得到最佳治療。
“先用無菌或者乾淨的敷料覆蓋在傷口處,”田醫生的聲音清晰而穩定,不容置疑,“記住,無菌布的大小要大於傷口邊緣至少三厘米,確保完全覆蓋,避免汙染。”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利落地從醫療包中取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無菌紗布。
抬頭一看,示範傷員邱磊同誌還直挺挺、硬邦邦地站在原地,像根標槍。
她那透著專業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邱磊同誌,你現在模擬的是傷患。傷患通常無法長時間站立,請你坐下或者躺下吧可以嗎。”
頓了頓,她的目光掃過全體新兵,強調道:“同誌們,戰場意識!敵情觀念!任何急救操作,優先考慮采用臥姿或跪姿!最大限度保護傷員和施救者自身安全,也能更穩定地操作!”
邱磊一聽“躺下”,腦子裡瞬間閃過“演死屍還得閉眼挺直”的畫麵,頭皮都麻了。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迅速而堅決地——“噗通”一聲,盤腿坐下了!
坐得那叫一個端正,腰板挺直,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內心在呐喊:隻要不躺下當鹹魚,咋都行!
田醫生眼底掠過一絲了然的笑意,沒再堅持。
她走上前,將那塊潔白的紗布輕輕覆蓋在邱磊頭頂靠前的位置,模擬出血點。
“好,現在假設這就是傷口。我們第一步,直接壓迫止血——用敷料緊緊按壓在傷口上,施加穩定壓力,持續至少3分鐘!”
她伸出右手,實實在在地壓在紗布覆蓋的位置上,手腕穩重有力。
三分鐘在沉默中顯得有點漫長。
邱磊感覺頭頂那塊紗布和壓下來的手掌熱乎乎的,他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扮演一個合格的“頭部出血傷員”。
時間一到,田醫生鬆開手,再次利落地打開醫療包,這次拿出的是一個折疊好的淺色三角巾。
她將它完全展開,高舉起來向所有新兵展示:“同誌們看清楚,這塊包紮布叫做三角巾!彆小看它這麼一塊布料,在戰場救護中,它有二十幾種不同的包紮方法,覆蓋全身各個部位,非常實用和靈活!”
“如果按壓三分鐘後,模擬傷口還在‘出血’,那我們就必須進行下一步——止血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