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股熱血沸騰的氣氛中,在班長張維還處於“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的宕機狀態時,
副班長張廣智清了清嗓子,眼睛裡閃爍著狡黠和同樣被點燃的激情:
“各位戰友!”他的聲音洪亮有力,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承蒙兄弟們厚愛!咱們——贈班長三個!感謝班長平日的‘鞭策’!全體都有,送!”
“是!!!”回應聲整齊劃一,震得天花板嗡嗡作響,帶著一種惡作劇般的快意和絕對的執行力,所有人再次俯身壓了下去!
張廣智咧開大嘴,笑容越發“猖狂”:
“送司務長三個!感謝他給咱們衛生區送大笤帚!”
“是!!!”新兵們咬牙切齒地吼著,眼神卻亮得嚇人。
“送指導員五個!感謝指導員關懷!”
“是!!!”
“送連長五個!感謝連長信任!”
“是!!!”
“送炊事班班長三個!感謝各位掌勺的大佬!”
“好!!!”
“送衛生隊田醫生三個!感謝她耐心指導!”
“好!!!”
“送孫二滿的媽媽三個!感謝咱媽好廚藝給咱投喂!”
張廣智仿佛打開了洪水的閘門,靈感噴湧,把連裡所有他能想到的、平日裡有交集的、甚至隻有點頭之交的人名都喊了個遍!
“送連部門口那棵老槐樹一個!好!送營區巡邏的狗班長兩個!好極了!送……”
直到張廣智絞儘腦汁,把能送的人都送遍了!
數字加到後麵已經沒人細數,隻知道拚命往下壓!
宿舍裡“起!壓!起!壓!”的呐喊聲和身體砸落撐起的悶響此起彼伏,氣氛狂熱得像在進行一場盛大的獻祭儀式!
張維徹底看傻了!
他呆呆地站在宿舍中央,武裝帶還握在手裡,嘴巴微張,眼神空洞。
什麼情況?
世界線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崩裂了?
他明明隻是想“送”林白一個俯臥撐,試試水,
看看這群小子會不會有點小嫉妒…………
怎麼就成了……成了體能大派送狂歡了?!
這幫兔崽子是打通了什麼奇怪的任督二脈嗎?
這集體打雞血的狀態……這自發形成的、規模宏大的“饋贈鏈”……這狂熱到近乎詭異的氛圍……
帶兵這麼多年,大風大浪見多了,這種詭異又熱血、離譜又感人的場麵……
他真沒見過啊!
難道……
真是自己歲數大了?
跟不上年輕人稀奇古怪的腦回路了?
張維第一次對自己的帶兵理念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武裝帶,覺得這玩意兒好像……有點多餘了?
果然,拿林白祭天,真他娘的好使啊!
張維看大家做的差不多了,清清嗓子:“全體都有,傳達一下連務會內容啊。”
所有人“唰”地一聲站在床邊,身體挺得筆直,眼睛齊刷刷盯著班長。
張維被這陣勢逗樂了,擺擺手:“行了行了,放鬆點,這回是好事!彆整得像要打仗似的。”
“啥好事啊?班長!”邱磊最沉不住氣,咧著嘴搶先問了出來,臉上寫滿了好奇。
張維勾勾唇角,帶著點神秘感:“十月一馬上到了,連長和指導員決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搞一個新兵連晚會!熱鬨熱鬨,也讓你們這群狼羔子放鬆放鬆。”
“晚會?!”張天天眼睛瞬間亮了,像是點燃了兩盞小燈泡,“那我們是不是又能聽小白唱歌了?上次那個串燒絕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安靜站在一旁的林白。
“是啊是啊!”孫二滿搓著手,一臉興奮地接話,“上回小白熄燈後小聲哼的那個啥‘青花瓷’,俺腦袋裡轉了好幾天呢,跟魔怔了似的!啥時候能光明正大聽全場啊?”他憨厚的臉上滿是期待。
張維無奈地搖搖頭,直接斷了他們的念想:“甭想了。這次是每個班都得獨立出節目,至於林白嘛……”
他頓了頓,“指導員那邊另有安排,直接歸入連部節目組了,不算在咱們五班的節目裡頭。”
“啊?!”邱磊興奮的表情瞬間垮塌,肩膀也耷拉下來,“我就知道!之前搞板報、寫通訊稿也是,直接把小白挖走,讓咱們班自生自滅。指導員也太會挑人了!”語氣裡滿是“寶寶心裡苦”的哀怨。
李寧也跟著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看著張維:“班長,沒有了林哥這根頂梁柱,咱們這幫糙老爺們可咋辦啊?總不能上去表演隊列動作吧?”他想想那個場麵都覺得尷尬。
王強也重重地點頭附和,一臉發愁:“是啊班長,唱歌跳舞?我這兩樣都不行,五音不全,四肢僵硬。上去就是丟咱五班的臉啊!”他誇張地比劃著自己的胳膊腿。
宿舍裡的氣氛一下子從期待變成了愁雲慘淡。
張維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了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吭聲的副班長張廣智身上:“班副,彆悶著,你怎麼看?平時就你點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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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的張廣智“滋”地一聲,咧嘴露出標誌性的憨厚笑容,大手用力撓了撓後腦勺,似乎要把主意撓出來:“班長,我琢磨著……要不,咱打個軍體拳?整齊劃一,虎虎生風,多帶勁兒!也體現咱軍人的精氣神!”他覺得這主意簡直完美。
“啊?!”張天天想都沒想,直接跳出來反對,“廣智,好不容易盼來個晚會可以喘口氣,放鬆一下,您老人家還整個訓練項目上去?這跟平時訓練有啥區彆?不好吧?一點兒娛樂性沒有!”他連連擺手。
“那你說!”張廣智被他一嗆,也沒主意了,有點不服氣地反問,“你有啥高招?”
張天天眼珠子轉了轉,靈光一閃:“那……咱們詩朗誦?深情並茂那種!又能展示文采,又不用蹦跳,多好!”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詩朗誦?!”邱磊猛地扭頭,像看稀奇動物一樣盯著張天天,語氣充滿懷疑,“想法是不錯,可問題是,你會寫詩嗎?你有那肚子墨水?”他問出了關鍵。
張天天被問得一噎,隨即雙手一攤,理直氣壯地耍起賴來:“你看我像長了那個智慧的人了嗎?”
他做了個苦瓜臉,隨即賊兮兮地、用下巴悄悄指了指角落裡的林白,壓低聲音:“咱不會,但咱班有‘定海神針’啊!小白那智商,寫個詩朗誦還不是手拿把掐、小菜一碟的事兒?”
他這一指,猶如聚光燈打過來,五班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在一直安靜旁聽的林白身上,充滿了期盼和“救星來了”的光彩。
林白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臉上溫和的笑意加深了些,沒有半分推辭,很自然地點頭:“行。如果大家決定了要上去表演詩朗誦,我可以寫出來。”
他聲音清潤,讓人安心。
然而,班長張維卻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看向林白,語氣帶著關切和責任:“林白,你先彆急著答應。指導員那邊給你的任務肯定也不清閒,連部的節目指不定多複雜。彆給自己攬太多的活,身體和精神都吃不消。而且,”
他目光掃過其他戰士,“咱們五班也不能總指著一個人拔份兒,大家也得學會靠自己想辦法,這才是鍛煉!”
班長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眾人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
宿舍裡瞬間安靜下來,剛才那股子找到救命稻草的興奮勁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邱磊、張天天幾個腦袋又耷拉了下來。
林白看著士氣低迷的眾人,清澈的目光裡閃過一絲了然。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誠懇:“班長,您說得對,獨立自主很重要。
但我也是咱們五班的一份子。為咱們班的節目添磚加瓦,出一份力,這不是額外的負擔,是本分。
如果可以,哪怕是當個群演,哪怕是做個默默無聞的背景板,我也想參與到屬於咱們五班的節目裡。
現在能有機會為節目創作,我其實很樂意,也樂在其中。並且我保證這不會影響連部任務的。”
這番話,說得既顧全了班長的立場,強調了集體歸屬感,又表達了自己發自內心的意願,還透著一股不居功的謙遜。
漂亮又妥帖,暖到了每個人的心坎裡。
五班眾人看向林白的眼神,感激中更添了幾分敬佩和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