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眯成縫的小眼睛，驟然瞪得溜圓！
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近乎夢幻的表情。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不是去摸頭頂，而是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鏡子裡那個精神矍鑠、輪廓分明、後腦勺居然有著飽滿弧度、鬢角利落、發際線清晰乾淨、整個人仿佛年輕了五歲不止的家夥……
是他自己？！
“……臥……槽……？”一聲清晰無比的、帶著極致震驚和無限懷疑的驚歎，不受控製地從司務長李德福的嘴裡蹦了出來，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響亮。
“謔這！小林你有這本事你剛才還謙虛個啥啊！”司務長李德福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貼上鏡麵。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扒拉著自己被林白精心修剪過的發際線邊緣，那條乾淨利落的線條讓他肉乎乎的臉蛋都立體了。
越看越滿意，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
“小林啊！你這手藝真的絕了！就這麼一條線，怎麼顯得我這麼利落呢？精神頭都提起來了！這可不行，你這讓我以後可怎麼找彆人剪？以後啊我就賴上你了！就這麼說定了！”
林白被司務長誇張又真誠的誇讚弄得有點不好意思，笑著彎腰去拿牆角的掃帚，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碎發掃攏，“您太客氣了，司務長。您滿意就行，我就怕哪一下沒弄好，讓您頂著個不合適的發型出門，那我罪過可大了。”
“哪能啊！簡直是神來之手！”司務長還不滿足，又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圓圓的小鏡子，伸到後腦勺照了又照——那個飽滿、富有層次的弧度簡直是意外之喜！
“小林，你還幫我後麵找補了？真有你的！這弧度怎麼這麼自然，這麼有層次感啊？這……這真是我原來的頭發？”他摸著後腦，感覺那觸感堅實飽滿，再不是以前扁塌塌的樣子，驚喜得語調都拔高了。
林白看著司務長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左照照右照照，那份純粹的滿意也感染了他，心情無比舒暢：“對，都是您自己的頭發。這次您的頭發長度正好合適，所以能稍微‘墊’出這個效果來，咱們畢竟是寸頭，以後出操訓練戴帽子，也不怕壓塌了弄亂。”
“好！好！好！”司務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樂得合不攏嘴，用力拍著林白的肩膀，震得他一個趔趄，“你小子！太能給人驚喜了！還總謙虛說不會不會？你看看我這腦袋，比我之前在外麵花大幾十塊錢剪的還好看十倍！這是真本事！”
“什麼這麼有本事啊？老李，你這嗓門兒頂風傳三裡地了都！”門外突然傳來連長郭玉傑洪亮的聲音，帶著笑意和好奇。
司務長和林白條件反射般瞬間立正站好。
司務長一個標準的敬禮，聲音洪亮，帶著掩飾不住的炫耀勁兒：“報告連長、指導員！剛剛林白同誌給我剪了個頭發，我非常非常滿意！感覺比外麵理發店花大錢弄的還精神、還好看！您二位瞧瞧！”
連長郭玉傑和指導員方圓前後腳走了進來。
兩人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被司務長煥然一新的發型吸引住了。
郭玉傑走近兩步，上下打量，眼神裡滿是驚訝和欣賞，點點頭讚道：“謔！老李，你這是返老還童了？確實精神！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他伸手想摸摸那立挺的鬢角，被司務長笑嘻嘻地躲開了。
“您可彆上手，我自己還沒稀罕夠呢！”
“嘿，你還真是小氣上了！”
“這是……林白自己剪的？”指導員方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溫和又帶著審視，仔細端詳著司務長的發型細節——
那利落的線條，自然的層次，甚至後腦勺的處理，都透著專業感，完全不像生手。
他臉上的笑意加深，轉向林白，語氣帶著讚許：“司務長說的果然一點不假。林白，真是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手漂亮的手藝！以前可從來沒聽你提過啊？”
林白心頭一跳，垂下眼簾，心想：“之前我也不知道係統是這麼個‘教學’法啊！”
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新兵該有的靦腆，恭敬地回答：“報告指導員，實不相瞞，這是……這是我第一次動手給人剪頭發。才疏學淺，手藝粗糙，完全是瞎琢磨的。”
“第一次剪？！”郭玉傑的聲音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圓了，“第一次就能剪成這樣？老李這發型放外麵店裡沒個大幾十塊根本下不來！你小子可以啊！那以後多練練，手藝精進了還了得？”
他越看越覺得司務長這發型順眼，再想想自己最近忙得沒顧得上理發，亂糟糟的頭發茬子都紮耳朵了，心裡癢得要命。
可堂堂連長，總不能主動開口讓一個新兵蛋子給自己理發吧？
他強忍著衝動，隻是眼神在司務長那精神的腦袋和林白之間來回轉悠。
但司務長李德福是什麼人？
察言觀色、揣摩上意那是他在後勤崗位上安身立命的本事，何況他現在對林白的手藝信心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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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捕捉到了連長那點小心思，眼珠一轉，故意大聲道：“小林啊！你看這屋子裡，除了你小子長得精神，現在就屬我最帥了！你再瞧瞧旁邊這兩位，”
他誇張地一指連長和指導員，“胡子拉碴，頭發長得都快能紮小辮兒了，風紀扣都擋不住那股落魄勁兒！簡直影響我們連隊的光輝形象嘛！”
林白一聽這話，立刻心領神會。
他飛快地琢磨著：“連長和指導員都在場看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就算待會兒動作慢了點，回去晚了，有這兩位‘重量級人證’在，班長應該也不好意思罰得太狠……”
念頭一轉，他立刻順水推舟，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和試探問道：“連長，指導員，如果兩位首長不嫌棄我這新手的手藝……要不，我簡單給您二位稍微修剪一下？就處理一下鬢角和長度，保證乾淨利索。”
指導員方圓看著連長那副明明心動卻又強忍著的彆扭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再看林白，眼神裡充滿了長輩看優秀晚輩的慈愛和鼓勵：“行啊，林白同誌，那我們兩個，可就麻煩你這位‘理發大師’了？”他特意加重了司務長剛才的玩笑稱謂，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林白臉上的笑容更明朗了，應了聲“是！”，立刻轉身在司務長那個堆滿雜物的“百寶庫”牆角一陣翻找。
很快，他拽出了一件破舊的透明雨衣，雖然有不少裂紋，但整體還算完好。
他手腳麻利地將雨衣展開，找到幾個大號鐵夾子，笨拙但有效地把長長的一大塊雨衣充當簡易的“圍布”。
條件雖然簡陋，但這架勢一擺出來，還真有那麼幾分專業理發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