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務長李德福雙臂抱胸,站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慢慢成型。
連長郭玉傑則對著鏡子,反複調整角度欣賞著自己那煥然一新的板寸頭,越看越覺得這發型簡直是為他這張棱角分明的臉量身定做的,精神氣兒噗噗的直往外冒。
他瞥見司務長那副專注研究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怎麼著老李?眼饞了?想偷師學兩手?”
“偷師?”司務長連連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長您可饒了我吧!就我這笨手,拿推子比拿槍還哆嗦!我是說小林這小子啊!”
他目光灼灼地落在正全神貫注給指導員修剪額際碎發的林白身上,“這小子,真是神了!”
“林白怎麼了?”郭玉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林白正微微彎著腰,左手穩如磐石地輕按在指導員方圓的額角,固定一小片頭發;
右手捏著一片薄如柳葉的鋒利剃刀,屏息凝神,手腕懸空,刀鋒以一個極其精妙的角度貼著皮膚輕輕劃過。
動作輕盈流暢,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仿佛在完成一件微雕藝術。
被剃去的碎發無聲飄落,露出清晰而自然的發際線邊緣。
司務長壓低了點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感歎:“連長,您不知道!剛才給我剪的時候,小林那手,說實話,推子雖然能拿穩,但下剪子的時候能感覺到他有點猶豫,力道也試探著來。
可等給您剃頭的時候,那手勁兒、那穩當勁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再看現在給咱指導員修這發際線,用上刀片了都……嘖嘖嘖,這動作,這熟練度!簡直是如魚得水,行雲流水!
要不是他自己說是第一次,打死我都不信!說他在地方上乾過兩三年的高級美發師我都信了!”
連長郭玉傑聞言,也認真地盯著林白手上的動作看了幾秒,那專注的眼神、穩定到沒有絲毫顫抖的手腕、還有那遊刃有餘的刀鋒走向,確實不像個新手。
他饒有興趣地直接開口問道:“林白,你小子老實交代,之前真沒偷偷練過?沒給家裡人剪過?”
林白手中的刀片恰好完成最後一下精修,他小心翼翼地收回刀片,這才抬起頭,臉上帶著靦腆卻真誠的笑容,目光清澈:“報告連長,是真的。您三位,就是我理發職業生涯起步的第一批客戶!希望我這初出茅廬的新手的手藝能讓你們滿意吧。”
他開了個小玩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拿起小梳子和剪刀,開始精準地勾勒指導員鬢角的形狀,動作快而準。
“滿意!咋能不滿意呢!”郭玉傑心情大好,又忍不住伸手胡亂扒拉了兩下自己那短而硬挺的頭發茬,感受著那份清爽利落,嘖嘖有聲,
“以前就覺得寸頭嘛,剃短了就行。今天算是開了眼了,林白啊,你讓我知道原來咱們這硬邦邦的寸頭,也能玩出這麼多講究的花樣來!精神頭都不一樣了!”
“那是!”司務長李德福立刻挺起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邀功道,“要不是我慧眼識珠,生拉硬拽非讓他給我剪,小林還藏著掖著呢!
您跟指導員能趕上這頭一茬‘開業大酬賓’,那可全是沾了我的光!這份人情,您二位看著辦!”他擠眉弄眼,把“人情”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指導員方圓一直低著頭,方便林白操作,聞言也跟著悶聲笑起來,笑聲從胸腔裡震出來:“林白小同誌這進步速度,剛才看他就拿著推子、梳子、剪刀,現在連這把玩刀片的功夫都亮出來了,關鍵是這手穩得很呐,一點沒抖!”
林白此時正貓著腰,全神貫注地處理方圓後腦勺與脖頸交界處的細微過渡,手法細膩。
聽到誇獎,他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卻謙虛道:“指導員,您先彆急著誇。手藝是糙是細,等會兒您站起來照鏡子,要是覺得哪兒不順眼,可千萬彆忍著。我留了富裕還能再修修。不過,醜了可彆怪我手生哈。”
“嗨!”指導員方圓被他逗樂了,和林白聊天讓他很放鬆也很舒服,他抬起頭,笑著打趣道:“放心,我肯定不會怪你。要怪啊,我得怪咱們司務長!”
司務長李德福正美滋滋地欣賞著方圓逐漸成型的發型,突然被點名,一臉懵地指著自己鼻子:“啊?怪我乾啥?這頭發又不是我剪的!你這還沾著我的光呢!”
方圓臉上的笑意更深,帶著點促狹:“怪誰?就怪你!要不是你個老小子‘生拉硬拽’,非拉著小林給你剪頭發,把他這‘隱藏技能’給逼出來了,我能坐這兒?剪不好,把我這腦袋也搭進去了,這‘責任’不是你的是誰的?”
林白剛好拿起那塊大海綿,仔細地幫指導員拂去粘在後頸和衣領上的細小碎發。
聽到指導員的“甩鍋”,他忍不住也跟著笑出聲,手上的海綿動作都輕快了幾分:“對對對!指導員說得在理!冤有頭債有主,您這‘不滿意’啊,找司務長準沒錯!是他把您‘坑’來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難得地附和著開了句玩笑,主要是氛圍太好,也放鬆了。
“嘿!”司務長眼睛一瞪,指著林白,佯裝生氣,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壓不住,“好你個小林!在這兒等著我呢?剛誇你手藝好,你就學會‘坑’我了?卸磨殺驢啊你這是!”
林白嘿嘿一笑,不再接茬。
他利落地解開係在指導員脖子上的簡易雨衣圍布,小心地抖落掉上麵沾滿的頭發碴子,然後側身讓開。
“指導員,請您驗收。哪裡不合適,咱們隨時調整。”指導員的麵相更儒雅,發型的要求可能更精細一些。
指導員方圓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拍了拍身上可能殘留的細小發絲。
他步履沉穩地走到那麵立櫃鏡前,當鏡中那個煥然一新的形象映入眼簾時,他下意識地頓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嗬!可以啊林白!這腦袋收拾的真精神!”鏡中的他,鬢角利落乾淨,發際線經過刀片修整顯得額頭更加開闊飽滿,後腦的弧度自然飽滿,
頂部頭發被巧妙地打薄處理過,顯得蓬鬆有型,既保留了軍人的乾練,又增添了幾分儒雅沉穩的書卷氣。
方圓對著鏡子左右端詳了好一會兒,臉上洋溢著驚喜和滿意的笑容。
他轉過身,目光溫和卻異常鄭重地看向正在彎腰收拾工具的年輕戰士:“林白啊,你這技術,絕了!毫不誇張地說,這絕對是我到部隊以來,剪過的最滿意、最帥氣的發型!”他的語氣真誠,充滿了讚賞。
林白拿著掃帚和簸箕,手腳麻利地清掃地上厚厚的碎發“戰場”。
聞言,他停下動作,直起腰,臉上綻放出純粹而明亮的笑容,那是一種手藝被認可、付出得到回報的滿足感:“您滿意就好!”
室內燈光照亮林白微微上揚的唇角,映得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連長郭玉傑在一旁看著指導員那確實出眾的發型,又摸了摸自己同樣精神抖擻的腦袋,心中那份滿意和“撿到寶”的感覺更加強烈。
“我說林白呐,以後我這腦袋,可就認準你了!彆人來剪我都不答應!”
林白抬起頭,看著兩位首長臉上真誠的喜愛和認可,再看看旁邊一臉“功臣”模樣的司務長,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他挺直了脊背,聲音洪亮而清晰地回應道:“是!隻要連長、指導員不嫌棄,林白隨時願意效勞!以後理發,包在我身上!”
“哎哎哎!還有我!”司務長李德福一聽連長和指導員都預定上了,立刻不乾了,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蹦出來,嗓門洪亮地嚷嚷道:
“我說你們兩個大領導,好不好意思啊!忒不地道了!這寶貝疙瘩璞玉啊,可是我第一個發現的!
是我這個伯樂把他挖出來的!論資排輩,我怎麼也得是小林的vvvip終身老客戶啊!必須排第一號!”
他雙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一副“我是功臣我最大”的架勢,引得連長和指導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