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王強聞聲飛奔過來,經驗稍多的他一眼看到傷者露在碎磚外的手指還在微微抽搐,竭力向上夠著什麼!
“有意識!人還活著!快!清理壓迫物!”他吼著,和李寧一起瘋狂地扒開傷者胸口的瓦礫。
另一處,孫二滿帶著繩索,正和另外兩名新兵合力捆綁一塊壓住一個男子下半身的巨大預製板。
當鋸斷鋼筋、費力地將預製板移開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男子雖然已陷入半昏迷,但雙臂卻死死環抱著一個嬰兒!
嬰兒小臉上沾滿灰塵,正發出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嚶嚶哭泣。
“媽媽……媽媽……”孩子無意識的哭喊如同鈍刀割在每個人的心上。
在場的幾個新兵眼眶瞬間通紅,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湧上來,他們更加瘋狂地搬開男子周圍的所有碎石斷木。
男子的腿部顯然受了重傷。
當上半身壓力解除,男子似乎被刺激得恢複了一絲神智,他艱難地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一隻沾滿血汙的手死死拽住了離他最近的孫二滿的褲腿,力氣大得驚人。
“求……求你……”男子氣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像用儘全身力氣,“救……救救我……”
孫二滿拚命點頭,聲音哽咽卻無比堅定:“你放心!堅持住!專業的救援馬上就來!醫生就到!”
他回頭朝著臨時基地的方向嘶喊:“醫療組!這裡重傷員加一個嬰兒!急需擔架!”
男子似乎聽到了,疲憊地眨了眨眼,但極度渙散的目光裡卻爆發出最後一絲絕望的祈求,他死死盯著孫二滿,用儘最後的力氣擠出幾個字:“救……救我媳婦……求……你了……”
他顫抖的手指,艱難地指向廢墟深處一個模糊的方向,隨即手臂無力地垂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喂!喂喂!醒醒!你媳婦在哪啊?具體位置!”孫二滿急得想搖晃他,卻又不敢,這人頭部有傷,懷裡的嬰兒也極度脆弱。
環顧四周,隻有哭聲和廢墟,沒有任何人能給他更具體的信息!
“操!”孫二滿急得原地狠狠跺腳,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混著塵土淌下。
他看向男子最後指的方向,那裡是更深、更雜亂的廢墟堆,如同一個巨大的死亡迷宮。
絕望和無力感幾乎將他淹沒。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轉頭,朝著正在快速清理另一處入口的林白,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小白——!!!”
聽到孫二滿那聲破了音的嘶吼,林白猛地從專注挖掘的狀態中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孫二滿那張急得幾乎扭曲的臉,汗水混著泥灰在他臉上衝出幾道溝壑,
那雙平日裡帶著點憨厚笑意的眼睛此刻赤紅一片,布滿了血絲和無助的絕望,他甚至下意識地向前踉蹌了一步,膝蓋微屈,那姿態幾乎要給林白跪下!
“怎麼回事?!”林白心下一沉,扔下鐵鎬,幾個箭步衝到孫二滿麵前。
“小白!”孫二滿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把死死攥住林白結實的小臂,力氣大得讓林白微微皺眉。
他語無倫次,聲音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那個男人!那個抱著孩子的男人!他說他媳婦還在下麵!剛指了個方向就……就暈死過去了!
那麼多血……懷裡孩子哭得……哭得都快沒聲了……可俺……俺找不到啊!小白,俺知道這太難為你了!這周圍吵得跟炸鍋一樣!但……求你!試試看!趴下去聽聽!求你了!就試一次!”
他幾乎是哀求著,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濃重的鼻音和不顧一切的懇切。
林白的目光掃過那昏迷男子慘白的臉,落在他懷中那氣息微弱、小臉憋得青紫的嬰兒身上。
時間就是生命,任何一絲希望都不能放過。
他抿緊薄唇,下頜線繃成一道冷硬的弧線,鼻腔裡呼出一股帶著白霧的濁氣,重重地點了下頭。
沒有絲毫猶豫,林白直接俯身,整個胸膛貼上了冰冷濕滑、布滿尖銳碎石的地麵。
他閉上雙眼,將所有外放的感官向內收縮,如同投入一片混沌的深海。
外界的聲音瞬間被放大,如同洶湧的潮水般衝擊著他的耳膜:
是戰友們焦急的呼喊和沉重的挖掘聲,
是遠處獲救鄉親們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呻吟,
是餘震過後遠處山體滾落的悶響,
是無數雜音交織成一張厚重黏膩的網,將他團團裹住,試圖吞噬一切微弱的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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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順著林白的鬢角滑落,滴進冰冷的泥土裡。
他極力排除乾擾,精神力高度集中,像最精密的聲呐係統,在嘈雜的聲浪中進行著艱難的過濾與分辨。
一秒,兩秒……時間在無聲的緊張中流逝。
孫二滿屏住呼吸,拳頭攥得死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白,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膛。
就在林白幾乎要被巨大的噪音壓垮,準備放棄起身的瞬間——
一絲極其微弱、短促、如同遊絲般的氣息摩擦聲,穿透了厚重的雜音屏障鑽入他的耳中!
“……救……救……”
雖然氣若遊絲,斷斷續續,但那確確實實是人類發出的、求生的聲音!
林白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眸子裡迸射出驚人的亮光!
“找到了!”他低喝一聲,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顧不上拍打滿身的泥濘,抬手指向一個與男子昏迷前所指截然相反的方向,斬釘截鐵:“在那邊!深挖!有生命跡象!”
“好!”孫二滿像是被注入了強心針,所有的絕望瞬間轉化為狂熱的動力。
他抄起腳邊的鐵鍬,如同離弦之箭衝向林白所指的位置。
“挖!快挖!”
絕不能讓孩子沒了媽!
這個念頭成了他唯一的支撐。
沉重的鐵鍬狠狠楔入廢墟。
孫二滿那雙本該在禦廚世家光滑的案板上運刀如飛、隻留下薄薄繭子的手,此刻緊握著粗糙冰冷的鐵鍬柄,每一次揮動都帶來巨大的反震力。
虎口很快就被震得麻木、刺痛,繼而裂開滲出血絲,混合著汗水和泥土黏在木柄上。
他恍若未覺,隻是機械地、拚命地撬動、鏟開碎石和斷裂的木梁。
疼痛?那算什麼東西!
他腦子裡隻有那個微弱的聲音,隻有那個可能正一點點熄滅的生命,隻有懷裡那個亟待母親懷抱的嬰兒!
林白緊隨其後,用更精準的撬棍配合著孫二滿近乎瘋狂的挖掘。
兩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在冰冷中與死神爭奪著分秒。
不知過了多久,鐵鍬尖端猛地一鬆!
“有了!”林白一聲低吼。
孫二滿不顧一切地用手扒開最後的碎磚和浮土。
一張沾滿灰塵、因窒息而泛著青紫、但胸膛仍在微弱起伏的婦人臉龐顯露出來!
她竟奇跡般地被困在一個由倒塌的大炕和堅固衣櫃形成的狹窄三角空間裡,這脆弱的結構為她抵擋了致命的坍塌,除了嚴重缺氧和幾處擦傷,竟沒有明顯重傷!
“活著!還活著!”孫二滿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
他和林白小心翼翼地將婦人從死亡夾角中抬了出來,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當孫二滿和林白艱難地將這位近乎虛脫的母親抬到開闊地,安置在她昏迷的丈夫身邊,又將那哭得聲音都已嘶啞的嬰兒輕輕放進她顫抖的臂彎時——
奇跡發生了。
前一秒還哭得撕心裂肺、幾乎要背過氣去的嬰兒,在接觸到母親熟悉的體溫和氣息的瞬間,那驚天動地的嚎哭竟奇異地戛然而止。
小家夥隻是委屈至極地哼哼唧唧了幾聲,小腦袋本能地往母親懷裡拱了拱,沾滿淚水和灰塵的小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近乎安心的神情。
這一幕,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孫二滿緊繃的神經上。
看著那小小嬰孩依偎在父母之間——
儘管父親昏迷,母親虛弱——
仿佛找到了整個世界的安全港灣。
看著那婦人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用臉頰緊緊貼著孩子臟兮兮的小腦袋,無聲地落淚……
孫二滿一直強撐著的、屬於軍人的剛毅外殼,在這一刻轟然碎裂。
一股滾燙的、無法抑製的熱流猛地衝上眼眶,瞬間模糊了視線。
“嗚……”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極度疲憊、巨大後怕和難以言喻感動與心酸的嗚咽,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溢了出來。
這個在灶火烈焰前都麵不改色的年輕禦廚傳人,這個剛才還在廢墟中揮汗如雨、雙手血肉模糊的新兵戰士,
此刻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肩膀劇烈地聳動著,任由滾燙的眼淚洶湧而出,衝刷著臉上的泥汙。
冰冷的廢墟之上,絕望的哀嚎之中,這劫後餘生、失而複得的三口之家緊緊依偎的畫麵,那嬰兒瞬間安靜下來的本能依賴,比任何言語都更震撼地詮釋著生命堅韌的奇跡。
天災無情,吞噬家園;
人間有愛,血肉相連!
這跨越生死、源於本能最深處的團聚與依賴,讓冰冷的鋼鐵意誌也為之動容,讓殘酷的廢墟之中,綻放出人性最純粹、也最可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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