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尖銳的喇叭聲撕裂了軍區總醫院門口的寧靜,一輛軍用吉普以一個近乎蠻橫的姿態急刹在急診通道前,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聲響。
塵土尚未落定,車門已被猛地推開,三個身著筆挺軍裝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來,腳步急促而沉重地踏在醫院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
為首的正是團長戴立剛,肩章上的星徽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他麵容緊繃,眉峰緊鎖,那雙慣常銳利如鷹隼的眼中此刻盛滿了不容錯辨的焦灼和沉重。
緊隨其後的是連長郭玉傑,他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步伐快得像要飛起來,軍裝的衣角被帶起的風掀起。
指導員方圓本也想一起來,
奈何這個時間點,新兵連正是思想波動、情緒不穩的關鍵期,作為指導員,他必須釘在那裡,做好新兵們的心理疏導和安全穩定工作。
他隻能把所有的擔憂和焦急壓在心底,目送連長的車絕塵而去。
本來團長的專屬司機和警衛員都在營區待命,
哪知道張維硬是憑著一股“一哭二鬨三上吊”般的潑皮無賴勁兒,從得知郭玉傑會去醫院看林白的那一刻起,就寸步不離地黏著連長郭玉傑,眼神像焊在了連長身上。
“連長!我要去!”
“連長,我想去!讓我去吧!”
“連長,不看一眼林白我不放心!”
“連長,我都一年沒請假了,要不您批給我假期!”
“連長!你就讓我去吧!行不行?”
“你不讓我去,我就不走了!”
“我就在你辦公室死磕了!”
郭玉傑看這個滑不出溜,死不要臉生磨的張維,都覺得他被誰奪舍了!
“你小子,之前可從來沒這樣過!抽風了吧?”
“連長!沒有林白你都看不見我了!!你不能攔著我去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啊!”
“滾你娘的蛋,老子也救過你,你咋不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大家都是戰友,戰場上守望相助,生死相依是在正常不過的!!”
“連長!!你就讓我去吧!要不您給我批條子!我請事假!”
“滾滾滾!滾遠點!你要去了,你們五班那群崽子都會吵著要去的!!”郭玉傑腦殼子都快被張維攪和疼了。
“哎呀我不管,我先去!連長你就同意吧!!”
郭玉傑懶得理這個橡皮糖。
瞪了他一眼自己就該乾啥乾啥。
結果張班長就發揮了百分之一萬的,百折不撓的不要臉精神。
五班都丟給張廣智安排訓練。
美名其曰是提前鍛煉他的組織能力。
自己則是死守在連長身邊不挪窩。
連長去廁所,他就跟到廁所門口看著;連長開會,他就蹲在門外等著。
那股不管不顧的執拗勁兒,讓郭玉傑頭疼不已,最終隻能咬著牙,頂著不合規矩的壓力,把給團長開車的機會塞給了這小子,這才換取他片刻的安靜——
這才有了今天的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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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誌,你好!”戴立剛幾步跨到導診台前,聲音低沉有力,帶著軍人特有的威嚴和不容置疑的緊迫感,“請問從安平縣緊急專機送過來的傷員,在哪?”
值班護士抬頭,看到三位神情肅殺、肩章閃亮的軍人,態度立刻變得格外恭敬:“首長,你們去9樓住院部外科2區問問吧,重傷員剛轉過去不久。”
“走!”戴立剛一聲低喝,三人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衝向了電梯方向,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激起急促的回響。
9樓外科2區,氣氛凝重。
剛出電梯,他們就看見走廊中間一間病房門口,圍著好幾個身穿白大褂、神情嚴肅的中年大夫,還有幾個年輕醫生拿著記錄本,正低聲交流著,筆尖在紙上飛快移動。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種無形的緊張感。
“你好,請問一下。這位患者是……”郭玉傑強壓著心頭的劇跳,拍了拍站在最外圍一個年輕醫生的肩膀。
話音未落,旁邊一道影子比他更快。
張維根本就沒理會醫生,一個箭步擠到病床邊,直接伸手就翻開了床尾懸掛的塑料銘牌。
“是林白!是林白!!”
郭玉傑差點當場背過氣去!
他猛地扭頭,狠狠剜了張維一眼,眼神裡噴著火:媽的!懂不懂規矩!是不是林白用得著你來搶答?人家醫生是擺設嗎?顯著你小子眼尖手快了?!
這突兀的對話成功打斷了醫生們的交流。
為首那位氣質沉穩、兩鬢微白的外科主任醫師萬博遠轉過身,略顯不悅地皺起眉頭,目光審視著這三位不速之客,語氣帶著疑問:“幾位是……?”
“您好!”團長戴立剛立刻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把郭玉傑和張維擋在身後一步的距離,同時伸出手,姿態鄭重而威嚴,
“我是傷員林白所在團的團長,戴立剛!這兩位是他的連長和班長。”
他迅速與幾位醫護人員一一握手,目光灼灼地看向萬主任,“辛苦各位專家了!請問林白同誌現在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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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博遠主任合上手中的記錄本,表情依舊嚴肅,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安靜躺著、渾身插滿管子和監測線的林白,低聲道:
“戴團長,這裡人多,傷員也需要絕對安靜。詳細情況,還是到我辦公室談吧。”他指了指走廊儘頭。
“好的,沒問題!”戴立剛立刻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