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著沙礫,抽打在殘破的遺跡石壁上,發出劈啪的碎響,卻再也無法掩蓋此地逐漸平息的能量餘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味道,是魔氣被淨化後的焦糊味、佛力殘留的澹澹檀香,以及大地深處湧出的、最為原始的土腥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劫後餘生的奇異氛圍。
秦淵癱倒在滾燙的沙地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針紮般的刺痛,經脈如同被狂暴的巨象踐踏過,空乏酸痛,丹田內的金丹也光芒暗澹,旋轉遲緩。識海更是混沌一片,方才全力運轉新生的【諸煞戍土訣】,同時對抗魔穴反噬和沙魔圍攻,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心神。
然而,與這極致疲憊感並存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堅韌。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下的沙地深處,那原本躁動不安、隱隱被魔氣侵蝕的地脈,此刻正緩緩恢複著平靜,雖仍顯虛弱,卻重新煥發出屬於大地本身的、沉穩博大的生機。這份感知,遠比過去任何時刻都要清晰,仿佛他的雙腳真的化作了根須,與這片廣袤而殘酷的西漠產生了某種血脈相連的共鳴。
《戍土衛道訣》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一種視角,一種與腳下星球同呼吸共命運的奇特歸屬感。那大地悲鳴的碎片式感知,雖已隨著封印穩固而減弱,卻並未完全消失,如同背景音般縈繞在靈覺深處,沉甸甸地提醒著他那份已然加身的責任。
體內,新融合的【諸煞戍土訣】並未因他的力竭而停止運轉。它如同一個剛剛誕生的生命,貪婪而高效地汲取著周圍環境中殘留的大地煞氣,甚至將一絲絲極為微弱、被鎮魔碑淨化後的純淨土元也納入其中,緩緩轉化為一種沉重、堅韌、帶著破邪特性的全新力量——諸煞戍土元,滋養著他乾涸的經脈和黯淡的金丹。
這種恢複速度,遠超之前的《生死噬煞訣》!而且,力量性質更為中正磅礴,少了些許煞氣的陰冷暴戾,多了份大地的厚重與堅韌,卻又奇妙地保留了《生死噬煞訣》吞噬轉化外界能量的特性。
【代價核心】的提示音依舊在腦海中殘留著餘韻,分析記錄著新功法的每一個運行細節,推演著其潛力與可能的風險。秦淵能感覺到,這個伴隨他掙紮求生的係統,似乎也對這新生的力量體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旁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柳依依快步上前,蹲下身,俏臉上寫滿了擔憂與後怕,急忙從儲物戒中取出幾枚靈氣盎然的丹藥:“秦師兄,快服下!”
她小心地托起秦淵的頭,將丹藥送入他口中。丹藥入口即化,溫和的藥力散開,加速著法力的恢複。夜梟則無聲地守在另一側,黑袍在漸息的風沙中微微擺動,冰冷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尤其是那個剛剛被封印、依舊散發著令人不安氣息的魔穴洞口。她指尖寂滅之力隱現,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變故。
苦梧老僧調息了片刻,那枯槁的臉上恢複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血色。他緩緩起身,走到秦淵麵前,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在秦淵身上,仔細打量著他氣息的變化,尤其是感受到那股新生的、融合了煞氣與戍土之力的獨特韻味時,眼中再次閃過那抹複雜的訝異。
“阿彌陀佛。”老僧雙手合十,聲音平和卻帶著真摯的謝意,“此番能暫時壓製魔穴異動,全賴小友身負戍土奇力,更兼堅韌心誌與……那份奇特的守護之念。老衲代此地方圓萬裡可能受劫的生靈,謝過小友援手之恩。”
秦淵在柳依依的攙扶下,掙紮著坐起身,忍著經脈的抽痛,拱手還禮:“大師言重了。晚輩既得傳承,感知大地悲鳴,此事便義不容辭。隻是不知這封印,能穩固多久?”
他看向那布滿新愈合痕跡、光芒流轉卻依舊能感到其下暗流洶湧的鎮魔碑,眉宇間帶著凝重。方才那魔穴深處傳來的恐怖嘶吼,其蘊含的力量層次,遠超他的想象,絕非金丹境所能抗衡,甚至可能元嬰修士都難以直麵其鋒。這次的封印,更像是一次緊急的修補,而非根治。
苦梧老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輕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此魔穴源頭極深,牽連甚廣,乃上古遺留之大患。此次封印,得益於小友精純的戍土之力和那兩件異寶的鎮魔特性,或可保百年無虞。然百年之後,若無人再次加固,或天地有變,魔氣積蓄爆發,其勢必將更猛烈……屆時,恐非一碑一力所能鎮壓了。”
百年!聽起來漫長,但對於修仙界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這個時間,像一塊巨石壓在了秦淵心頭。他不由得苦笑,這份因果,果然沉重得超乎想象。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問出了盤旋已久的疑惑:“大師似乎知曉許多秘辛,包括那‘虛湮’之事,甚至天劍門內幕……晚輩身陷囹圄,被多方追殺,對此事實在一頭霧水,不知大師可否為晚輩解惑?”
柳依依也立刻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向老僧。這件事關乎她的清白,更關乎天劍門為何會變得如此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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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梧老僧沉默了片刻,昏黃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永無止境的風沙,緩緩道:“虛湮之力,並非此界原生之物,乃是域外大敵侵蝕諸界的爪牙與表象。其性虛寂湮滅,吞噬靈機,汙染本源,所過之處,萬物歸虛。上古年間,便有先賢與之抗爭,血灑星空,界域崩毀之事亦非罕見……如今,不過是又一輪回的開始。”
他的聲音平澹,卻仿佛帶著萬古的滄桑與沉重,讓秦淵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至於天劍門……”老僧頓了頓,搖了搖頭,“家大業大,派係林立,早已非鐵板一塊。高層之中,有人或為私利,或為恐懼,或早已被滲透而不自知……掩蓋真相,嫁禍門下,以求暫時穩定,不過是怯懦與短視之舉。他們畏懼的,或許不僅僅是虛湮本身,更是其背後可能代表的、足以顛覆現有秩序的巨大恐怖。此舉,已背離劍心通明之旨,種下惡因,他日必食惡果。”
柳依依嬌軀微顫,臉色蒼白,雖然早有猜測,但被苦梧大師這樣的人物親口證實,依舊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與失望。那曾是她視為家的宗門,那教導她仗劍除魔、堅守正道的師門長輩,竟真的做出了如此不堪之事。
秦淵默然,他想起了那個冰冷無情的【代價轉移係統】,其背後是否也與這所謂的“域外大敵”有關?這一切的陰謀與追殺,似乎都指向了更深層次的黑暗。
苦梧老僧的目光重新回到秦淵身上,變得更加深邃:“小友,你之經曆,老衲雖不能儘知,卻也窺得一二。係統之厄,如跗骨之蛆,逼你行險;祖靈之疑,關乎血脈,迷霧重重;戍土之責,沉重如山,係於一身;紅顏之緣,糾葛牽連,亦為變數……前路坎坷,步步殺機,九死一生。”
他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敲在秦淵心上,將他身上的重重枷鎖一一指明。
“然,萬般劫難,皆係一心。”老僧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絲,帶著振聾發聵的力量,“力量從無正邪之分,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你那係統雖邪異霸道,戍土之力卻堂皇正大,生死煞訣亦徘徊其間……關鍵不在你擁有何種力量,而在你持守何種本心!守住心中一點清明善念,明晰自身之道,方能在萬劫漩渦之中,覓得那一線虛無縹緲的生機!”
這番話,如同晨鐘暮鼓,重重撞入秦淵識海,將他連日來的迷茫、掙紮、權衡衝刷開不少。是啊,係統逼他邪,他就一定要邪嗎?獲得戍土正法,他就必須立刻成為悲天憫人的聖賢嗎?
不!我是秦淵!我的路,我自己來走!係統是工具,戍土是力量,它們都是我的一部分,但最終做出選擇的,是我的意誌!我要用這諸般力量,守護我想守護的,斬滅我認為該斬滅的,走出我自己的道!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之前的疲憊彷佛被一掃而空,一種由內而外的蛻變正在悄然完成。
苦梧老僧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枯槁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抬手指向西漠更深處的方向,那裡是更加荒蕪、人跡罕至的絕地。
“小友,你我緣分暫止於此。若欲暫避風頭,消化所得,西漠極西之地,有一片古老傳說流傳的‘枯榮綠洲’。那裡受上古大戰影響,歲月規則紊亂,時空時而錯位,外界難以推演探查,或可為你等提供一段寶貴的喘息之機。”
言畢,老僧不再多言,雙手合十,微微頷首。他那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在風中輕輕擺動,身形竟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如同水墨畫中被水暈開的墨跡,一點點融入漫天風沙之中,最終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從未出現過。
唯有那穩固的鎮魔碑,和秦淵體內新生的力量,證明著方才那一切並非幻夢。
風沙依舊,但勢頭已大不如前。天地間一片昏黃,寂靜籠罩下來。
秦淵默默運轉功法,加速恢複。片刻後,他感覺恢複了些許氣力,在柳依依的攙扶下站起身。
“枯榮綠洲……”他喃喃自語,望向西方,目光仿佛要穿透無儘沙海。
【代價核心】已默默將這個名字記下,並開始結合現有數據庫和方才老僧話語中透露的“歲月規則紊亂”等信息進行初步分析推演。
“師兄,我們去嗎?”柳依依輕聲問道,眼中既有對未知的畏懼,也有對擺脫追殺的渴望。
夜梟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投向秦淵,等待他的決定。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秦淵去哪,她便去哪。
秦淵感受著體內緩慢恢複卻愈發凝實的【諸煞戍土元】,又想到那天劍門趙長老淩厲的劍光和毫不留情的殺意,以及可能還在四處搜捕他們的各方勢力,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去!”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那裡或許是險地,但也可能是我們唯一的生機所在!至少,能暫時避開那些煩人的蒼蠅,讓我們有時間……變得更強!”
他必須儘快掌握新生的力量,鞏固修為,才能應對接下來更加凶險的局麵。那枯榮綠洲,既然連苦梧大師都特意指出,定然有其特殊之處。
休息片刻後,待恢複了些許行動能力,秦淵不再耽擱,辨認了一下方向,沉聲道:“走!”
三道身影,再次投入茫茫西漠之中,頂著漸弱的風沙,向著那片傳說中時光錯亂的古老綠洲,艱難前行。
身後的魔穴遺跡漸漸縮小,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但那沉重的責任與未知的前路,卻已深深烙印在他們每一步腳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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