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拱手一禮,姿態放得極低,卻將難題原封不動地踢回給李悅。而且這番話,不僅把皮球踢回給李悅,更暗指李悅行事魯莽,不顧家族利益,不分輕重,甚至可能違背了家族上層的意願。
若是李悅一意孤行,造成的損失就得由他承擔;若是他退縮,便是當眾認慫,顏麵掃地。
進退兩難。
李悅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一陣青一陣白,如同開了染坊。他本就是借題發揮,刻意刁難,想逼張家動手或者找出破綻,試探商隊虛實,哪裡真敢為了這點莫須有的懷疑,去驚動家中長輩,尤其是可能已經知情的張家高層?若是真的壞了什麼,或者又價值不菲的靈藥靈材,追究下來,難辭其咎,就算他是少主,也絕對討不了好,更免不了一頓責罰,徒惹人笑話。
他狠狠瞪了張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埋怨與怒火,怪他辦事不力,沒提前串好說辭,讓自己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這老狗,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順有苦說不出,心中對齊天的忌憚與殺意更是如同野草般瘋長,此子不僅實力莫測,心機更是深沉,幾句話就將他逼到如此地步,絕不能留!他隻得低頭避開李悅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
周圍那些張家的護衛,以及夥計,甚至一些圍觀的行人客商,看向李悅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毫不掩飾看笑話的譏誚,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無外乎覺得這李家少爺,果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紈絝子弟,被一個小小的護衛,幾句話就擠兌得下不來台。
而張家的護衛們,則不由得暗暗挺直了腰杆,覺得這新來的齊護衛,說話真是解氣。看似平和,卻字字誅心。
李悅頓覺顏麵大失,仿佛被當眾抽了幾記耳光,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無處發泄,惱羞成怒,卻又一時找不到發作的理由,眾目睽睽之下,他若再強行檢查,那就是蠻不講理,坐實了破壞兩家關係的罪名,望著齊天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心中陰冷的說道:“好個牙尖嘴利的護衛!本少爺記住你了!”。
“哼!”
他隻得重重地冷哼一聲,強挽顏麵,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色厲內荏地喝道:“既然是登記在冊的貨物,那便罷了。量你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樣,若是日後查出問題,唯你是問。進城吧!”。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不甘。
他悻悻地一拉韁繩,調轉馬頭,讓開道路,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般死死盯了齊天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骨子裡,烙印在靈魂深處。
張順暗暗鬆了口氣,後背卻已被冷汗徹底浸濕,涼颼颼地貼在脊梁骨上,總算過了眼前一關,但心中的憋屈與對齊天的警惕,卻達到了頂點,連忙高聲招呼商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離開這是非之地,催促道:“快,快進城,莫要擋了道路”。
商隊再次緩緩動了起來,車輪碌碌,碾過青石板路,通過那幽深如同巨獸咽喉的門洞。洞內陰影籠罩,兩側石壁上布滿磨損的痕跡與乾涸,不知是何年代留下的暗沉汙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年灰塵,車馬牲口以及隱約的血腥氣混合的複雜味道。
經過李悅身邊時,齊天目光平淡如水,毫無波瀾地掃過這位臉色鐵青的李家少爺,仿佛隻是看路邊的石頭草木。
恰好,李悅也正用那陰毒與怨恨,羞惱交織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仿佛在說:“你死定了!”。
四目相對。
一者,深如寒潭,古井無波,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礙路的石子,如同蘊藏著星辰大海與無儘冰霜。
一者,戾氣翻湧,羞憤交加,將齊天的麵容死死刻印在心底,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盯上了獵物,誓要將其撕碎,以泄心頭之恨,。
齊天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那弧度極小,轉瞬即逝,帶著一絲若有若無,仿佛看穿一切的嘲諷與憐憫,隨即恢複如常,仿佛隻是光影錯覺,而後跟隨商隊融入鎮內的人流。
然而,李悅卻被那一眼,那微不可察的弧度,看得心中莫名一悸,如同被冰冷的毒蛇信子舔舐過心臟。那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在看一個死人,或者說,在看一個無關緊要、即將被掃入曆史塵埃的跳梁小醜。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尾椎骨竄起,瞬間席卷全身,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
待他回過神來,隻覺得那股被當眾羞辱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猛烈爆發,更加熾烈,幾乎要將他吞噬,淹沒了那一瞬間的寒意,麵容扭曲,聲音中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怨毒,咬牙切齒地對著身邊心腹惡仆,低吼道:“去,給我查。給我往死裡查,那兩個家夥到底是什麼來路,特彆是那個開口說話的護衛,到底是什麼來路。我要知道他的一切。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挖出來。我要他死!不,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咆哮聲在城門洞內引起輕微的回響,顯得格外猙獰。
“是,少爺!”惡仆領命,眼中閃過厲色,悄然退入人群,如同鬼魅般消失。
從青山鎮的鎮外看,不過是依山傍水的一片龐大聚居地,灰撲撲的牆垣與山峰幾乎融為一體,並無甚出奇。唯有親身踏入那巨大的城門洞,方能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壓迫與曆史的厚重。
鎮洞內,陰影籠罩,仿佛連光線都被那曆經無數歲月的青黑色巨岩吞噬了幾分,兩側青黑色巨岩壘砌的牆體高聳,仿佛要刺破天際,布滿了風雨侵蝕留下的斑駁刻痕與暗綠色的濕滑苔蘚,如同老人臉上深刻的皺紋,無聲訴說著小鎮無人知曉的滄桑與秘密。岩石表麵,還殘留著一些磨損的痕跡與乾涸、暗沉的汙漬,不知是何年代留下,或許是車馬刮擦,或許是某些更為不祥的液體濺染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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