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緩緩側頭,看了雷大壯一眼,眸中一絲了然的光芒閃過,隨即隱去,隻餘下深潭般的平靜,心中微歎,大壯性情耿直,體魄強橫,雖已被自己用陽針秘法引入修行之門,達到鍛體初期,但對於這類陰損詭譎,不重正麵交鋒,而重潛移默化侵蝕的藥物,防範之心終究是弱了些,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道:“茶,的確有問題”。
“可是白天喝的那茶?”,雷大壯隨即恍然大悟,一股被愚弄的憤懣湧上心頭,猛地指向桌案上的茶盞,鬱悶地低吼道:“俺就說。喝下去之後就覺得怪怪的。是不是張順那老匹夫搞的鬼?”。
齊天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那杯涼透,未曾動過的凝神茶,眼神微冷,如同寒星:“若我所料不差,應是蝕靈散”。
“蝕靈散?”,雷大壯虎目圓睜,雖出身鄉野,接觸修行日淺,但從未聽說過這種毒物,不由疑惑地看向齊天問道。
齊天神色不變,想起白天端起茶杯瞬間,那看似清雅的茶香中,混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滯澀感,與異樣甜腥,若非他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那部神秘莫測《藥典》的傳承後,使得自身對藥性靈毒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恐怕也未必能識破,此事關乎他自身最大的隱秘,自然不能對雷大壯明言,便含糊其辭道:“我曾在一些古老的藥典上,見過相關記載,描述與你此刻的感受極為相似。此毒名為‘蝕靈散’,並非立刻致命的劇毒,卻極為隱蔽陰損,宛如溫水煮蛙般,潛移默化地侵蝕修士靈力根基,擾亂心神,長期下去,甚至能讓人修為倒退,心智受損,且易引發心魔幻象”。
“啥?”,雷大壯聽著齊天的解釋,先是恍然,隨即便是勃然大怒,自己踏入修行之路,是何等不易?全賴齊天相助,如今竟差點被這陰毒手段毀了根基,想到若被家中期盼自己出人頭地的爺爺知曉,豈不氣得吐血?怒發衝冠,低聲罵道:“他奶奶的,俺說怎麼渾身彆扭,靈力跟生了鏽似的。張順這條老狗,竟用如此歹毒之物害人”。
“不過,區區此毒,還奈何不了我”,齊天看向雷大壯,示意他稍安勿躁,畢竟大壯心思單純,不知人心險惡至此,自己若非有《藥典》傍身,恐怕也已著道,講解道:“你且坐下,依我之言運轉體內靈力。意守丹田,凝神靜氣,將那股異樣藥力緩緩逼至足底湧泉穴,默運三個大周天,便可化解大半侵蝕之力。剩餘些許頑固殘毒,我助你逼出”。
雷大壯聞言,對齊天的話深信不疑,立刻依言盤膝坐下,努力收斂心神,引導體內那變得有些狂躁而滯澀的靈力。
然而,靈力在經脈中流動,行至某些關鍵竅穴時,果然傳來陣陣針刺般的微痛,與強烈的滯澀感,仿佛溪流中混入了粘稠的膠質,舉步維艱。
隻見他額頭漸漸滲出細密汗珠,麵色時而潮紅如血,時而青白如紙,渾身肌肉緊繃,顯然逼毒過程並不輕鬆。那蝕靈散的藥力如同附骨之疽,頑固地纏繞在經脈與靈力之中。
齊天見狀,不再遲疑。
他並指如劍,指尖一縷精純至極,帶著凜然純陽之體的靈力,瞬間凝聚。
他心神沉靜,按照腦海中那玄奧無比的《經絡圖徑》所載路徑,引動自身浩如煙海的靈力。看準時機,出手如電,精準無比地隔空點向雷大壯背後督脈的幾處關鍵要穴,靈台,至陽,命門。那靈力如同灼熱而精準的金針,瞬間刺入。
“嗤”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一股灼熱中帶著腥甜氣的黑灰色濁氣,自雷大壯足底湧泉穴被強行逼出,迅速消散在空氣中,那氣味令人作嘔。
“唔!”,雷大壯悶哼一聲,隻覺一股溫暖卻霸道無比的暖流強行貫入體內,所過之處,如同烈陽融雪,那滯澀與刺痛感迅速冰消瓦解,渾身毛孔仿佛都舒張開來,絲絲縷縷帶著腥甜氣的灰黑色霧氣被不斷逼出體外,消散於無形。
片刻之後,雷大壯渾身一震,長長地籲出一口帶著腥味的濁氣,臉上那煩躁潮紅之色迅速退去,氣息也變得平穩悠長起來,甚至比中毒前更為凝練渾厚。
待周身霧氣散儘,隻覺得通體舒坦,靈力運轉恢複暢通無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睜開眼,眼中滿是敬佩與感激,活動了一下筋骨,咧嘴笑道:“還是大哥厲害,這下舒坦了。他娘的,這毒可真夠陰險的”。
齊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隨即起身,目光再次轉向窗外。
夜色依舊深沉,但那株老槐樹的輪廓在東方泛起的微弱魚肚白映襯下,已隱約可見。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牆壁與竹林,看到那緊鄰散發著,更為深沉不祥氣息的廢園輪廓。
雷大壯想到自己被張順下毒,竟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眼中怒火再次熊熊燃起,甕聲甕氣道:“他娘的,這口氣俺咽不下。俺這就去找張順那老匹夫算賬”。
齊天抬手,虛虛一按,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止住了雷大壯衝動的勢頭,更將他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壓了下去,聲音沉穩如亙古磐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說道:“敵暗我明,此刻翻臉,殊為不智。張順敢在接待客人的茶水中公然下毒,可見其在張府勢力盤根錯節,已到了何等肆無忌憚的地步。他此舉,意在試探你我深淺,亦或是為後續更為狠毒的行動鋪墊”。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緊鄰聽竹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更顯陰森詭異的廢園輪廓,眼神變得愈發深邃。
想起張翰帶領他們來到聽竹苑時,隻輕描淡寫地提及張家家主張永良受傷閉關,卻刻意隱瞞了前代家主張天雄在此暴斃的駭人真相,若非自己神識強大,早已洞悉此地縈繞不散的死氣與怨念,恐怕真會被蒙在鼓裡,冷聲道:“這聽竹苑,位置選得巧妙,緊鄰家族禁忌廢園,本身又是前代家主暴斃之所。嗬,張順將我們安排在此處,倒是給我們安排了一個上等的客院,還真是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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