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像是精心設局,給慕容父子開了個荒誕至極的玩笑。因苦等高麗國的回應,數萬水師被迫滯留在琉球群島。
雖被暗流裹挾著向西漂了數十海裡,卻詭異地停在了東海邊緣。
這本是天賜的撤退良機,可當三人追到船隊時,望著風平浪靜的海麵,狂喜瞬間衝昏了頭腦。
他們心急火燎地登船發號施令,絲毫沒察覺新一輪暗流正無聲翻湧。
等驚覺情況不妙,整支水師已徹底駛入東海。此刻海麵濁浪滔天,卻不見大宋水軍的半點蹤影。
慕容複望著空蕩蕩的海域,竟生出一絲僥幸:或許宋人還沒發現?此時突襲正是時候!
全冠清剛要出言勸阻,卻被慕容博抬手製止——這位複國心切的老狐狸,怎肯再放過這看似難得的機會,當即下令水師繼續進發。
殊不知,大宋水師的每個巡邏小組都配備了豔妮提供的望遠鏡。
從慕容船隊踏入東海的那一刻起,消息就已通過飛鴿傳書層層上報。
此刻,上百艘大宋戰船隱匿在十幾裡外的霧靄中,如同潛伏的巨鯊蓄勢待發。
密密麻麻的攻城弩已然裝填完畢,鐵錨墜入海底的轟鳴震得海水泛起層層漣漪,隻等獵物徹底落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慕容博興奮地撫掌大笑,渾濁的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天助我也!拿下這東海,大宋半壁江山唾手可得!
慕容複握緊腰間佩劍,壓抑不住的低笑從喉間溢出,腥鹹的海風拂過臉龐,都化作了勝利的幻夢。
全冠清卻如墜冰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那艘描金繪鳳的大宋寶船破開晨霧,出現在視野儘頭時,他猛然暴起,撞翻身旁案幾。
酒水潑灑在慕容父子的華服上,他卻渾然不覺,聲音裡充滿憤怒與絕望:我早就警告過你們!大宋必然有埋伏!
沙啞的嗓音裹挾著早已預見的憤懣,全然不顧對方的身份地位。
絕望之下,全冠清神情癲狂地衝向駕駛艙,嘶吼道:立刻調頭撤退!其他人準備戰鬥!快!快!快!
脖頸青筋暴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尾音因極度急迫而顫抖。
了望塔上的旗手被這股氣勢震懾,艱難地展開猩紅令旗,奮力向其他船隻傳達撤退信號。
然而,笨重的戰船哪能瞬間轉向?龍骨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呀聲響,船身剛轉出一個銳角,艙外便傳來驚慌的呼喊。
水軍士兵匆匆跑來稟報:主公!船隊後方發現敵船,粗略估計有三五十艘,退路已被截斷!
什麼?我們被包圍了?慕容複驚恐萬分,手中佩劍落地。
他踉蹌著扶住欄杆,瞳孔因恐懼劇烈收縮——後方海麵上,黑壓壓的戰船如同一道鐵幕壓來。
船頭雕刻的猙獰獸首吞吐白霧,桅杆上的字大旗遮天蔽日。
更可怕的是,戰船之間用鐵鏈相連,顯然是要將他們困死在此。
這怎麼可能?慕容博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們怎麼會猜到我們的路線?為何會有如此周密的圍堵?!
慕容父子還沉浸在震驚之中,全冠清則忙著指揮撤退。
誰也沒注意到,海麵上不知何時多出了許多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向船底遊去。
這些正是張順和阮氏兄弟率領的精銳水軍,個個都是水中蛟龍,能在水下潛伏許久而無需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