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降落，藍馨花園彆墅區的路燈次第亮起，把路邊的梧桐葉照得半明半暗。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豔妮家彆墅門口，沒有鳴笛，甚至沒開遠光燈。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個身姿筆挺的警衛員，雙手背在身後站在車旁，目光快速掃過彆墅院門——鐵藝門上還掛著豔妮下午剛買的風鈴，風一吹叮當作響，和周圍的靜謐格格不入。
接著，許上將從車裡走了出來。他沒穿常服外套，隻著一身熨帖的軍綠色常服，肩章上的三星在路燈下不晃眼，卻透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他抬頭看了眼彆墅二樓亮著的燈光，又瞥見院牆上攀著的幾株爬山虎——葉片上還沾著傍晚的露水，顯然這房子剛住人不久。
“不用通報，我自己進去。”他對警衛員低聲說了句，徑直走到院門前。剛要抬手，院門“哢噠”一聲從裡麵開了，豔妮站在門後，手裡還拿著塊擦桌子的抹布，顯然是剛在收拾屋子。
她目光在許上將身上頓了半秒，沒驚訝，也沒拘謹，側身讓開：“許將軍請進。剛泡了茶，正好嘗嘗。”
院子裡，鐵手正蹲在花壇邊研究自動灑水器，聽見動靜猛地站起來，手裡還攥著個沒組裝好的晾衣架——下午買的小物件太多，他正幫著歸置。
看見穿軍裝的老人，他下意識往豔妮身後站了站，像個護崽的兄長。
客廳裡更熱鬨些。顏玉趴在沙發扶手上，正對著茶幾上的遙控器發呆，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許上將時眼睛瞪得溜圓，悄悄往沙發縫裡縮了縮，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軍裝上的星星。
許上將走進客廳，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現代裝飾畫，又落在茶幾旁堆著的幾個大宋樣式的布包上，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勾：“看來你們挺喜歡這裡，收拾的很合適。”
豔妮關上門，把抹布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剛住進來，還在整理。將軍請坐。”
直到老將軍在沙發上坐定，顏玉才敢小聲問豔妮：“妮，這位爺爺是誰呀？他衣服上的星星好亮。”
許上將聞言笑了，聲音比電話裡溫和些：“小姑娘叫我許爺爺就行。星星是國家給我的勳章，代表我得護著你們這些老百姓。”
顏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縮回沙發角落，卻不再發抖了。
許上將坐在沙發上，脊背挺得筆直，嶄新的軍裝上沒有多餘裝飾，隻有肩章上的三星在光線下透著沉穩的分量。
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目光落在對麵的豔妮身上——這個引發空間波動的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眉眼平靜，舉手投足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從容。
“豔妮姑娘，”許上將先開了口，聲音帶著老派軍人的洪亮，卻沒什麼壓迫感，“黃金獅子和麒麟骨架的事，下麵人已經彙報了。國家需要你的誠意，你也提了條件，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豔妮點頭，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點了點：“許將軍爽快。我帶的十一個人，都是跟我從老家來的，沒見過外麵的世界。他們需要身份證，能正大光明逛街、坐車，不用每天擔驚受怕被當成‘黑戶’。”她抬眼，目光坦誠，“這是我唯一的條件。骨架無償上交，黃金獅子按市價算，錢不用多，夠我們日常開銷就行。”
許上將沒立刻接話，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他見過太多想借機提要求的人，卻沒料到對方的訴求這麼“實在”。他呷了口茶，杯沿的熱氣模糊了鬢角的白發：“身份證不是小事，每個人的身份信息都要備案。他們的‘老家’在哪？戶籍檔案怎麼補？”
“老家在很遠的地方，檔案早沒了。”豔妮沒繞彎子，“可以按‘偏遠山區移民’備案，信息不全的地方我來擔保。他們沒犯過任何錯，隻是運氣不好流落到這，不會給社會添亂。”她頓了頓，補充道，“如果國家不放心，我可以立下‘誓約’——他們若有任何違法行為，我一力承擔後果。”
“誓約在法律麵前不作數。”許上將語氣嚴肅了些，眼神卻沒帶敵意，“但我信你的底氣。”他想起監控設備報廢時的乾脆，想起那句“彆逼我動手”的冷靜，知道眼前人不是在說大話。
沉默片刻，老將軍看著豔妮眼底的堅持，忽然笑了笑——這笑容讓他嚴肅的臉柔和了許多，像冰雪融了點暖意：“你護著他們的心思，我懂。當年長征路上，我們也是把戰友當家人護著的。”
他收起敲扶手的手指，語氣鄭重了些：“身份證按‘特殊補錄’辦，不用解釋來曆，流程我親自盯著，一周內給你答複。國家不搞那些盯梢、報備的彎彎繞，相信你能管好自己人。”
豔妮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這麼乾脆。
許上將卻繼續說道：“但我得留個‘後手’——我讓警衛員留個私人聯係方式給你。不是聯絡人，就是個‘朋友’的電話。”他看著豔妮，目光坦誠，“萬一他們在外麵遇到麻煩，比如被人盤問身份、或者不懂現代規矩犯了小錯，你直接打這個電話，我讓人出麵協調，不用你們自己扛著。”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們要是不想聯係，這個號碼永遠不用動。國家不主動找事，但也不會看著自己境內的‘居民’受委屈——不管你們來自哪裡，隻要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就是國家該護著的人。”
這話讓豔妮心裡一暖，之前的疏離感散了大半。她點頭時，語氣裡帶了點真心：“謝謝許將軍。我信您的話。要是真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我會聯係的。”
“這就對了。”老將軍站起身，拍了拍軍裝下擺，“黃金獅子和骨架，明天我讓人帶專家來取，順便把流程文件給你。錢按市價算，多了不要，少了不行，不能讓你覺得國家占人便宜。”
豔妮笑了：“將軍放心，我信國家的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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