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就這麼僵持起來，沈老婆子沒料到警察還會找方雨彤，有些不解，難道找他們不是為了蘇依依的事？
她大著膽子打算遞上一瓶水，被旁邊的警察瞪了回去。
“賄賂警察，瘋了？”對方聲色厲下，嚇了沈老婆子一跳又一跳，趕緊退了幾步。
“你，起來。”帶頭的警察沒空搭理沈老婆子，掀開陪護床的被子，把方雨彤拉扯起來。
她頭發淩亂，心裡不安地理了理衣服，試圖掩飾心底的慌亂，“這裡是醫院，麻煩保持安靜……我是病人的老婆，你們這是做什麼？”
她絮絮叨叨，不知所雲，好像多說一點話，就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慌張。
“方雨彤是吧？”警察仔細盯著她的臉，幾乎篤定地問道。
“她是我兒媳婦……警察同誌，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們涉嫌教唆綁架、策劃謀殺，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病房裡的沈文剛從麻藥勁裡緩過神，聽見這話猛地直起身，胸口的輸液管被扯得“嘩啦”響。
他不顧針頭從手背滑出，血珠在被單上洇開一小片，死死盯著門口的警察：“你們胡說什麼？抓錯人了吧！這是我媽，這是我媳婦，她們怎麼可能乾這種事？”
領頭的警察瞥了他一眼，臉色沒什麼波瀾：“案件詳情暫時不便透露，二位請穿好衣服配合調查。”
說話間，兩名警員已經在門口側身讓開一條路，金屬手銬在走廊燈光下泛著冷光。
……
這時蘇依依的手機震了震，是喬恩的消息：“警察剛帶沈老婆子和方雨彤下來，看那樣子是被供出來了，下一步怎麼辦？”
她攥著手機，指尖微微發顫——不是緊張，是壓不住的激動。
回複完“我去會會她們”，她拿起玲子剛交過來的手機，轉身走向審訊室外的走廊。
審訊室裡，沈老婆子縮在椅子上，花白的頭發亂糟糟貼在額角。對麵的年輕警官敲了敲桌子：“說吧，從怎麼找到那家催收公司，到具體怎麼商量綁架蘇依依，全都詳細說清楚。”
沈老婆子的手在膝蓋上絞成一團，渾濁的眼睛偷瞄著警官：“我……我能不能先問問，蘇依依她……”
“人？”警官猛地提高聲音，卷宗在桌上拍得“啪”響，“你們都動了殺心，還好意思問她怎麼樣？”
“殺心？”沈老婆子突然抬頭，嘴角哆嗦著，“什麼殺心？要殺誰？”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慌起來，抓著桌沿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們就……就想綁她三天，逼她把錢吐出來，沒說要殺人啊！”
“那就奇了怪，那團夥各種行為都指向了要置她於死地，難不成，還是團夥在自作多情？”
……
隔壁審訊室裡，方雨彤正對著筆錄本冷笑：“我可沒參與，都是沈老婆子自己的主意。”
她撥了撥耳邊的碎發，試圖維持鎮定，“我就是……就是跟她提過幾句蘇依依的壞話，怎麼能算策劃謀殺？”
她堅信，隻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認，警方拿她也沒什麼辦法。
隻是她們不知道，走廊儘頭，蘇依依早已經靠著牆等警察來取證物，玲子給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上麵，方雨彤教唆催收公司“永絕後患”的聊天記錄赫然在目。
季玄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遞過來一杯溫水：“真不需要幫忙？”
蘇依依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溫熱，搖搖頭：“不用，該清的賬，總要自己算清楚。”
她看著審訊室門上的小窗，沈老婆子正拍著桌子喊冤，方雨彤則對著空氣整理衣領——宛若一場鬨劇。
“一大把年紀，滿肚子壞水！”警察將筆錄本往桌上一拍，紙張邊緣掃過沈老婆子枯瘦的手背，“那好歹是你前兒媳，就為了錢，非要置她於死地？”
沈老婆子嚇得一哆嗦，後槽牙磕得咯咯響。她原隻想借著綁架嚇唬嚇唬升起集團的人，撈筆錢給兒子治病，怎麼到警察嘴裡就成了“預謀殺人”？
這罪名壓下來，她這條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裡頭。渾濁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死死抓住桌沿：“警察同誌，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沒想要她的命啊！她是我前兒媳，我怎麼可能……”
而與此同時，隔壁審訊室的方雨彤正捏著衣角，指節泛白。她比沈老婆子鎮定得多，腦子裡飛速盤算——隻要沒抓到實質性證據，就咬死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你不認識什麼‘秦姐’，也沒參與對蘇依依的綁架？”警察推過來一杯冷水，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方雨彤迎上警察的目光，喉間發緊。她多少是有些防備的，和秦姐聯係用的虛擬號碼，那是在黑市買的，就算警方拿到聊天記錄，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更何況，看現在這個樣子，這秦姐多半是沒被抓住。
咬了咬牙，她用力點頭：“對，我完全不知情。”
“行。”警察點點頭，忽然點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的瞬間，方雨彤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是商場的監控錄像，畫麵裡的自己正鬼鬼祟祟跟在沈老婆子身後，直到對方拐進暗巷才停下。
看到這裡，她反而鬆了口氣，嘴角甚至扯出點笑意：“那天是擔心我婆婆被騙，跟了幾步看看情況，這也算犯法？”
警察沒說話，隻是拖動進度條。畫麵突然切換，變成暗巷入口的監控——雖然拍不清巷內的人，但能看到方雨彤進去三分鐘後，一個穿煙灰色西裝的女人走出來，兩人擦肩而過。
不過也幸好，隻有擦肩而過。
“這是什麼？”警察放大畫麵，方雨彤的臉“唰”地白了，指尖摳進掌心。“我哪兒知道？我又不認識這個人。”
“說不定……隻是一個路人呢？”
……
隔壁的沈老婆子還在哭哭啼啼：“我真的沒想要殺人啊……殺人肯定是方雨彤！我隻是找個公司，想把蘇依依騙我的錢都拿回來而已啊，我真的沒想過殺人，你們要相信我！……”
“不信，不信把那個秦姐拉過來，我跟她對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