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用力點頭,指腹輕輕擦過她唇角未乾的淚痕,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春水,幾乎要溺斃人的那種,聲音低沉而鄭重:“嗯,不結婚。如果你心裡還是有顧慮,我們可以永遠這樣,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守著彼此,不用被那些世俗的規矩束縛。”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不結婚,你就永遠不用麵對那些複雜的婆媳關係,不用應付季家那些七零八碎的應酬。至於錢,你隨便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打你卡上,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分那麼清楚。”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可落在蘇依依耳裡,卻重得像塊石頭,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
“不結婚,你就永遠不用麵對婆媳關係”——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她的軟肋。她這輩子受夠了複雜的家庭關係,沈文母親的刻薄嘴臉還曆曆在目,實在沒勇氣再跳進另一個可能充滿算計的漩渦。
可感動歸感動,理智還是像根緊繃的弦。蘇依依皺起眉頭,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懷疑,眼神裡也藏著一絲擔憂:“你不結婚,尹夫人能真的放過你?”
她就算再不了解尹夫人,也知道豪門大戶的規矩——沒有哪個家族能容忍繼承人一輩子不婚,更彆說季家這種家底殷實的人家,大把的資源和財產需要有人繼承,香火更是重中之重。尹夫人那種強勢的性子,怎麼可能甘心?
季玄的眼神暗了暗,眸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疲憊,那是連日來和尹夫人周旋留下的痕跡。但隻一瞬,他又恢複了清明,語氣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甚至還有一絲破釜沉舟的釋然:“她放不放過,是她的事。但我的人生,該由我自己做主,不該被任何人綁架,哪怕是我媽。”
“以前我總想著,儘量順著她,不讓她生氣,維持表麵的和平,以為那樣才是孝順,才是對她好。”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無奈,“可現在才明白,有些底線是不能退讓的。如果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護不住,守著那些虛假的‘和平’,又有什麼意義?”
他頓了頓,反手緊緊握住蘇依依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眼神無比認真,像是在對她許下一個跨越一生的承諾:“我媽那邊,你真的不用管,也不用怕。有我在,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
蘇依依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又酸酸的。感動和擔憂在心底反複拉扯,最終還是被他眼裡的認真說服了大半。
“我先送你回家。”季玄低頭,看見她因為酒精和疲憊,臉色有些發白,額頭還泛著薄汗,心疼得不行。他沒再給她反駁的機會,彎腰打橫將她抱起——標準的公主抱,動作輕柔又穩固,生怕弄疼了她。
蘇依依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她的臉瞬間紅透了,連耳根都燒了起來,趕緊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季玄將她小心翼翼地放進副駕駛,還細心地幫她係好安全帶,又調低了座椅靠背,讓她能舒服點。做完這一切,他才繞到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黑色的轎車在寂靜的黑夜裡平穩疾駛,車窗外的路燈連成一條昏黃的光帶,飛快地向後倒退。車廂裡很安靜,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和蘇依依漸漸均勻的呼吸聲。
季玄偶爾會側頭看她一眼,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蹙著,像是還在為白天的事煩惱。他伸出手,想撫平她眉間的褶皺,又怕驚醒她,最終隻是在半空中頓了頓,輕輕收了回來。
心底的柔軟像潮水般蔓延開來——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好好護著,再也不讓她受委屈了。
車子很快到了蘇家彆墅門口。季玄熄了火,解開安全帶,先下車繞到副駕駛那邊,小心翼翼地將蘇依依抱了出來。她似乎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是他,又安心地閉上了,像隻溫順的小貓。
季玄抱著她走到門口,剛想按門鈴,大門就從裡麵打開了。喬恩正焦急地在門口打轉,看到車燈就急匆匆衝了上來,可當看清是季玄抱著蘇依依時,整個人都愣住了,腳步也頓住了。
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眼神裡閃過驚訝、疑惑,還有一絲糾結——一方麵,她知道蘇依依心裡一直放不下季玄,看到他們這樣,其實是替她開心的;可另一方麵,季玄和卓兒的緋聞還沒徹底厘清,她又擔心蘇依依再次受傷。
糾結了半天,喬恩最終還是默默地側身讓開,打開了玄關的燈,輕聲說:“門開了。”
算了,感情的事,終究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她能做的,就是在蘇依依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季玄對她點了點頭,算是道謝,抱著蘇依依徑直走進客廳,又上了二樓,把她送到臥室。
他輕輕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早點休息,睡一覺,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低聲說,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說完,他轉身想走,卻被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拉住了衣角。
“坐會吧。”蘇依依的聲音很輕,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挽留。她的眼睛半睜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季玄回過頭,借著床頭櫃上暗黃的夜燈光線,看清了她的臉。燈光下,她的皮膚白皙,嘴唇因為剛才的親吻還泛著淡淡的紅暈,那雙總是帶著警惕的眼睛,此刻像蒙了一層水汽,顯得楚楚可憐,讓人心裡一陣悸動。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明顯地滾動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不坐了……我……”他想說“我該走了”,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含糊的停頓。
——我再坐下去,恐怕就忍不住了。
這句藏在心底的實話,他沒敢說出口,怕嚇到她。
“留下吧。”
這三個字,蘇依依是低著頭說出來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卻清晰地傳進了季玄的耳朵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她把這突如其來的衝動歸咎於酒精還沒完全退去,讓人心煩意亂;也歸咎於這曖昧的氛圍,讓人有些上頭。
季玄不是傻子,自然懂她這話裡的含義。他猛地轉過身,眼睛亮得驚人,像是黑夜裡突然亮起的星辰。
“你確定嗎……”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小心翼翼的確認。空氣裡的曖昧因子瞬間被點燃,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兩人。
蘇依依沒說話,隻是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滾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能清晰地聽到他加速的心跳聲。
沒有否認,就是最好的承認。
季玄感覺到懷裡柔軟的身軀,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清香,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吞了吞口水,低頭,猛地吻了上去。這個吻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渴望,熾熱而濃烈,像是要將彼此融化在這溫情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