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過基地通風口的過濾係統，在走廊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宸一夜未眠，不是在休息，而是在與軌道上的艦隊持續通訊，分析數據，製定計劃。當他走出臨時居所時，蘇宛已等在門外，一身利落的作戰服，神情複雜。
“趙將軍同意了你巡視前線的請求，”她遞過一套防護裝備，“但堅持要我全程陪同，並加派一支護衛隊。”
林宸接過裝備卻沒有立即穿上：“護衛隊不必了。有你帶路足夠，人多反而顯眼。”
蘇宛想反駁，但看到林宸眼中不容置疑的自信，最終點了點頭。她見識過他的能力，確實不需要常規護衛。
他們乘坐一輛經過改裝的全地形車從基地秘密出口駛出，再次進入那個被扭曲的世界。車窗外，曾經的綠水青山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瘡痍。
“我們先去最近的幸存者聚居點，‘希望村’。”蘇宛駕駛車輛在殘破的道路上顛簸前行，“那裡有三百多居民，大多是附近城鎮的幸存者，資源極度匱乏。”
一小時後，一片用廢墟材料搭建的簡陋村落出現在眼前。所謂的“希望村”不過是一片用殘磚碎瓦壘起的棚戶區，四周用粗糙的木樁和鐵絲網做著簡易防護。村民們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看到車輛駛來時才泛起一絲警惕與希冀交織的光芒。
村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拄著拐杖蹣跚走來。當他認出蘇宛時，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放鬆。
“蘇隊長，您來了。”老村長的聲音沙啞，“藥品...還有嗎？又有人開始發燒咳嗽，王大夫說可能是蝕肺病。”
蘇宛從車上搬下一箱藥品：“這是最後一批抗生素，省著用。食物下周會有一批紅薯送到。”
老村長連連道謝，目光卻落在林宸身上：“這位是...”
“總部來的專家，”蘇宛簡略介紹，“來看看你們的情況。”
林宸默默觀察著村落。孩子們光著腳在泥地裡奔跑，身上有奇怪的皮疹；成年人大多麵帶病容，眼神空洞；幾個老人坐在棚屋前，機械地做著簡單的手工活換取微薄的食物配給。
最令人心驚的是村外不遠處那道若隱若現的紫色霧氣——靈蝕的邊緣正在緩慢但確實地向村落逼近。
“那道霧，”林宸問老村長，“離這裡有多遠？”
“去年還在兩裡外，現在不到半裡了。”老人苦笑，“每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霧又近了沒有。我們知道遲早要被吞噬，可是能逃到哪裡去呢？”
離開希望村，蘇宛又帶林宸看了幾個類似的小型聚居點，情況大同小異。人類在末日邊緣掙紮求存，資源匱乏，疾病蔓延，更可怕的是靈蝕的無情推進。
“為什麼不清除那些靈蝕區域？”林宸終於問道。
蘇宛猛地刹車，轉頭看他，眼神中帶著苦澀：“清除？你知道龍組為了遏製靈蝕擴張付出了多少代價嗎？三個月前，我們派出一個小隊試圖淨化一片隻有足球場大小的靈蝕區，結果三人死亡，五人永久傷殘，那片區域一周後就恢複了原狀！”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我們沒有你們的技術和力量，林宸。我們隻能儘量延緩，無法根除。”
車輛繼續前行，氣氛變得沉悶。穿過一片枯死的森林後，他們抵達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一道巨大的靈蝕裂縫。
那景象令人窒息。大地仿佛被巨斧劈開，形成一道長約數公裡、寬達百米的巨大裂隙。裂隙中不是岩石土壤，而是翻滾湧動的紫色能量流，不時迸發出危險的閃電。裂隙邊緣，土地被晶化，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腐敗的氣味。更可怕的是，裂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擴張，吞噬著所經之處的一切。
“這是華夏境內最大的靈蝕裂縫之一，”蘇宛聲音低沉，“我們叫它‘地獄之門’。每個月它都會擴張十幾米，照這個速度，半年後就會威脅到下遊的一個重要水源地。”
一群龍組工程兵正在遠處設置防護樁和能量緩衝器，試圖減緩裂縫擴張。但他們如同試圖用沙袋阻擋海嘯的孩童，顯得如此無力。
林宸閉目感知片刻，然後睜開眼：“我可以封印它。”
蘇宛愣住：“什麼？就你一個人？”
“需要一些準備，但可行。”林宸走向車輛，“幫我通知工程兵撤離到安全距離。”
消息傳開，工程兵們麵麵相覷，但還是服從命令開始撤退。有人懷疑，有人期待，更多人是不信。
蘇宛抓住林宸的手臂：“你確定嗎？這不是展示力量的場合，如果失敗...”
“不會失敗。”林宸語氣平靜卻自信，“但這需要時間，期間不能被打擾。”
他從車上取下一套精密設備——火星科技的靈能增幅裝置，開始在地麵布置起來。蘇宛在一旁看著，心情複雜。眼前的林宸既熟悉又陌生，那個曾經與她一起在昆侖山修行的少年，如今已成長為能夠獨力麵對這種災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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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工作進行了數小時。期間，林宸全神貫注，蘇宛則負責警戒。難得的閒暇中，往事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
“還記得我們在昆侖後山修煉的日子嗎？”蘇宛突然問，“你總是偷偷改進師父教的法訣，經常被罰麵壁思過。”
林宸嘴角微揚：“但改進後的法訣確實更有效，不是嗎？師父後來暗中采納了好幾個。”
“所以你一直這麼...創新。”蘇宛語氣複雜，“即使在修行上也追求效率。”
“不是追求效率，是追求真理。”林宸調整著設備參數，“傳統固然重要，但若固步自封，終將被時代淘汰。”
蘇宛沉默片刻：“地球現在需要的是生存，不是創新。人們需要食物、藥品、安全，而不是高深的理論和先進的技術。”
林宸抬頭看她：“生存是短期目標，進化才是長期出路。隻注重眼前，人類永遠無法真正戰勝這樣的危機。”
“但當下的生命就不重要嗎？”蘇宛聲音提高，“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因為缺乏基本物資而死去嗎？你們在星空追求進化的時候，我們在這裡為了一箱抗生素拚命！”
這是兩人第一次理念衝突，空氣中彌漫著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