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一分鐘。
玻璃門緩緩推開，許錚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呼吸機有節奏地響著。陳硯舟走到床邊，看著他緊閉雙眼的模樣，忽然想起初次見麵時，這個倔強的漢子正蹲在後巷練習單手擀餃子皮，說是部隊裡學來的絕活。
你還欠我一頓餃子教學。陳硯舟低聲說，等你醒了，我教你做和解湯圓
護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到了。
他走出icu，在走廊長椅上坐下。衣袖上沾著血跡，指甲縫裡殘留著藥材碎屑。他沒有去清洗，就這麼靜靜地坐著。
兩點零七分，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出來，手術成功，目前生命體征平穩。
陳硯舟站起身，目光緊鎖在玻璃窗內的身影上。
許錚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陳硯舟立即湊近窗口，卻發現那隻是呼吸機帶動下的輕微顫動。
他重新坐下，雙手交握放在膝上。
走廊燈光明亮，照出他臉上的疲憊。他沉默著，一動不動。
一位護士經過，看了他一眼，又回頭查閱病房記錄。
你是他家屬？她問道。
陳硯舟抬起頭，算是吧。
他登記的信息裡，緊急聯係人寫的是你。護士說，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你。
陳硯舟沒有回答。
他隻是將手伸進口袋，摸到一張折疊的紙條——那是許錚前幾天塞給他的，上麵寫著一行字：
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請彆讓我死在任務裡，讓我死在還能聞到飯香的地方。
他把紙條重新折好，放回口袋。
然後他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水很燙，他沒有喝，隻是端著杯子回到座位。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icu的門。
三點十二分，一名警員走進來，手裡拿著證物袋。
現場找到的。他說，消音手槍一支，屬於王虎團夥的製式裝備。還有這張照片，技術科正在還原背麵字跡。
陳硯舟接過袋子，凝視著那半張燒焦的味耕堂照片。
他們不會隻來一次。他說。
警員點頭，我們已經安排便衣值守醫院外圍。
陳硯舟嗯了一聲，將證物袋放在腿上。
他低頭看著許錚病號服上的編號：icu07。
窗外，天色尚未破曉。
他抬起手，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像是在數著時間。
一下，兩下，三下。
突然，病房內傳來一聲微弱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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